位极人臣后我回家了+番外(131)
沈圆子此刻只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比起看这些枯燥无味的册子有趣,一点点动静都能让他转移注意力。
他两条小腿蹬蹬地跳下椅子,跑到沈厌面前。
他吧嗒了一下眼睛,仰起头来看沈厌,好高呀,看起来还是那么可怕。不过听了常意的话,沈圆子知道了沈厌是大将军,便不觉得他可怕了。
那些册子比沈厌可怕多了。
沈圆子心有余悸。
沈厌浅淡的目光始终落在常意身上,稍稍移开,拂开下摆,半跪下说道:“太子殿下。”
沈圆子还有些不适应身份的变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向常意。
常意已经放下了笔,一只手支着下巴,淡淡地看着他们两个。
沈圆子连忙拽了拽沈厌的袖子,让他起来。
常意说道:“正好,他也没心思看书了。你带他去猎场骑骑马?”
小孩子本就敏锐,他感觉到常意和沈厌之间的气氛变了,变得好像有点微妙的不一样。
但具体是什么样,他也说不出来。
沈厌坐到了桌子对面,落下目光道:“让张京带他玩。”
在外头候着的张京应了一声。
沈圆子有些不乐意,但比起在书房里继续读到生无可恋,他还是选择了出去玩。
小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跟个小马驹似得嘚嘚嘚跑了出去,留下书房里的两个人。
常意用折子遮住半个脸,向他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地说道:“沈大人是来做什么的?今日又不是你值班,难不成是来帮忙处理奏折的吗?”
若是别人帮忙还有几分可信,让沈厌来,怕不是要把这些冗词赘句、废话连篇的请安折子都打回去,让写的人滚蛋。
她眼型姣好,眨眼时仿佛两只蝴蝶在他胸口扑腾,激起一池的涟漪。
沈厌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握紧了点,偏过头不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不知不觉地过来了。
除了这儿,他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他只想去有她的地方待着。
没有战场和敌人供他发泄满腔无措的情绪,他感觉自己像一口被逐渐灌满水的井,除了面前的这个人,装不下任何东西。
只是看看就好。
有些东西没有碰过还好,一旦碰过,就像渗进骨头里染了瘾,梦里都是她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暖意。只是看不见她半天,他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瘾。
沈厌甚至连提都不敢提昨日半分,怕握在手里的种种只是他混淆了一场梦。
手腕上冰冷的触感拉回了一些他混沌的神智。
常意的指尖搭在他脉上,瞬间让他冷静下来。
常意说道:“你的脉有逆行之势。”
沈厌迅速抽回手,端着说道:“没有。”
常意蹙眉,手伸过去拉住他,果然脉象又恢复了正常,她没想到还能这样耍赖,沉默了片刻:“记得喝药。”
她心里始终还记着沈厌的病。
沈厌发病她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长堰村山上的墓里,第二次就是在常家那口旧井之下。除此之外她知道的,沈厌在这几年中还发过几次病,但她机缘巧合被事绊住,没见过他发病的模样。
在经过常家那一.夜之前,常意还不知道那天在墓室里的小怪物,原来是他发了病的样子。
他怎么会出现在墓室,又为何会发病,在山洞里看见了什么,脸上的怪斑是怎么消失的——常意一无所知。
沈厌不提,常意也没想过逼他说出来,淡淡地敛下眉眼,又执笔批起了折子。
沈厌看她不再看自己,冷清的眉眼染上了些许燥意。顿了一会,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移动了一点,试探地碰了碰常意左手的指尖。
两人皮肤间的温度不同,即使是一点点若即若离的触碰,异样都分外明显。
纸上流畅的墨迹停顿了一瞬,字形的末尾留下一个小点,又若无其事地写了下去。
可人总是贪得无厌的,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能征惯战的大将军,在任何事物上的野心与欲.望都同样昭然若揭。
那只比她大的多的手和她的手逐渐重合,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被他完全拢在手里。
沈厌的手清癯修长,仿佛铁打的一般,上面长年持握剑爬满的茧子粗粝地磨着她的手,又硬又疼。
常意被他的动作带得右手也抖了一下,笔尖在空中划出一小道弧线,从砚台里溅出几滴墨汁。
常意忍无可忍地蜷了蜷手,声音里都带着些恼意:“——沈大人,你收敛些。”
她指尖轻颤,惹得沈厌抬眼,他手上紧绷着浮现出几道青筋,一直绷到了小臂。他小心翼翼地松了些力道,但还是像叼到了骨头的小狗,一点不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