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女+番外(19)
宋徽音此言并不是虚话,她确实有那份才学与底气。
宋氏家学渊源,她们族姑中就有五姐妹自幼警慧多才、贞素闲雅、能诗善文,立誓终身不婚,传扬家学。昭宗时期先后拜为尚宫,掌管宫中典籍,教导诸皇子公主。
从此五人起,宋氏所属州县更是好学成风,宋氏一族尤为重视女子教育,数十年以来多有被诏为女官者,鸾台至今有五宋中的老幺在列,人称宋五相。
宋徽音受教与姑姑们,绝不是泛泛之辈。
“五娘既已有大志,我等哪敢落人后,”其他人纷纷响应,“必要与他们挣个一二。”
姬羲元见她们气势不落,不住点头:“最近正是樱桃结果的日子。等到那一天,我为诸位在杏园多摆一场樱桃宴。”
闵明月闻言拍手笑道:“说到这个,你们都会骑马吧?趁着这两日先生们繁忙多事,我们不如去城外马场好好练练,免得我们未来的状元娘们不好上马。快林苑的厨子做的樱桃乳酪一绝,今天可要好好沾沾公主娘子的光。”
要她说,三甲游街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马球,再来一顿美食,才不辜负休沐。
买马的费用不菲,养马能抵十个人的嚼用,再加上北边近几年小有争纷,马匹被征收的多民间能买到的就少了。一般人家是绝对不会去花那份钱的,除了一板砖能砸到仨高官贵戚的鼎都外,外头多是驴车、牛车。
再说家中好马要先供长辈、兄弟们使用,轮到小娘子们的次数少之又少。闵明月的提议实属让人眼睛一亮。一时间不少小娘子目露期待的望着姬羲元。
姬羲元假意拧闵明月手臂,“感情还是想着吃?”
“苏大食人说:独遶樱桃树,酒醒喉肺乾。莫除枝上露,从向口中漙。谁听了不心动?”闵明月摇头晃脑背完,摇着姬羲元手臂道:“殿下快快带我们去呀。”
“那就看在苏大食人的面子上,”姬羲元指着窗外笑叹道:“等过了这群人,我们就去尝尝闵大食人念念不忘的樱桃,再多叫几个人打马球、赛马、吃樱桃去。”又叫来侍从去备下车马、邀约附近其他人。
闵明月兴奋的推着侍女去帮忙,“赶紧的,多叫几个会打的。要是遇见我兄弟们与那几家的万万不能说实话,与他们打球最没有意思。输了就是输了,还总爱说是好男不与女斗,什么相让的。让让让他们个大头鬼,打得烂还爱玩。”好歹还知道分寸,没把“那几家”指名道姓说出来。
姬羲元与闵明月来往多,侍从们也相熟,闻言先看向姬羲元,见姬羲元点头了才出门去办事。
……
等打道回府已经黄昏,姬羲元与闵明月并没有在街上骑马,而是同坐一辆马车。
马车驶入闹市四处都喧嚣起来,姬羲元才嗔她:“平日里就算了,可别这么多人面前说,回头韩夫人听了传言又要说你了。”
闵明月翻了个白眼,提到亲娘就来气,“她都再嫁好几年了,哪里管得着我。还不是她夫家那几个嘴碎的,她当年非想再嫁生儿子要个依靠,现在过得还不是难受。真生了个儿子又能如何?宋五相一辈子不嫁还不是体体面面的,致仕了也能受荣养。不像她三十多了非要再嫁个四十的汪老头子,生个傻儿子考不进四门学,身份又够不着国子监。前些日子看弘文馆起来了,说是来看看我,结果进了门就问我弘文馆收不收男学生。她还觉得我在外面名声不好听,我看她才真的是傻得没边了,被骗的要完。”
姬羲元侧耳静静地听完,想了会儿道:“她从小接受的就是女德女戒,父母大人都告诉她要靠男人才能活,五叔他多驻扎北边少在家中,她当然心里不安。将门赖军功,军功人命堆,闵家阿翁不也纳了两个良妾?这是为了多生儿子多送边关的。我不说他们这样做对不对,但闵氏确实是因此才传到今天。”
“那男人在她看来,真的比我父亲要好吗?”在闵明月心里,父亲高大的身影早已定格,即使少在家中,一旦有时间就会带着自己习武、骑马,几乎是无所不应,又是为国征战的将军。见过这么好的父亲,她实在是不怎么看得起韩氏后嫁的男人。
肆意的女郎突然伤感起来,实在有几分不忍心,又有难言的微妙违和感。
姬羲元岔开话题:“五叔病逝后韩夫人没了主心骨。再嫁的汪主事是从八品下的小官,比起你英勇的父亲当然是远远不如,可她愿意啊,或许这样常年能伴随左右的男人才能让她安心。做女儿和为人媳、母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在闵氏当然是千好万好,你母亲说不定是胆战心惊的,她不过是选了个喜欢的路走。说到底,你怎么知道她后不后悔?”说着忍不住调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怎么还倔上了?又不是奶娃娃离不得亲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