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的孽缘(2)
又深吸几口气,掏出帕子,强作镇定地把那脑浆子擦了去。
摔死的人叫江昌,在边城原有家玉器铺子,祖上传下来的。可这两年玉器生意不好做,这江昌又染上了赌瘾,生生把这铺子给败了。这斯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竟择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来绕余香大吃了一顿,账还未结便从楼上跳了下来,径直摔死在杨一善面前。有些胆大的便围过来看热闹,胆小的做鸟兽散。
杨一善手握成拳,也不嫌脏,放到嘴边咬了咬,强迫自己镇静。她吩咐吴量赶紧去报官,又让店里伙计把外头围住,别叫人瞎碰尸首。最后狠狠心,吩咐掌柜把那时店内所有食客的账都免了。
官家人到的时候,江家的人也来了。江家婆子,厮打着店里的伙计,要朝尸首上扑,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个不停。“定是你们这些肮脏货害了我家官人!起开,都给我起开!”。伙计之前得了杨一善的令,这会儿只得死命拦着。那江婆子便又朝着王捕头扑过去,“王捕头,您得给奴做主,定是这杨家的酒楼坑害了我家官人”。
“江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趁着人还未散,我们不妨找左右厢房的食客们出来对个证,看我们可曾欺辱坑害过江老爷”。杨一善的话刚落,便有两位老爷主动站了出来,说是刚刚在江老爷边上厢房用饭,并不曾听见任何动静。还是听到下面吵闹,才知道旁边竟有人从窗子跳下去了。
与江婆子同来的还有江家的儿子,江行。江行猜到了前因后果,心中既难过又觉着难堪。他红了眼,强忍着泪开了口,“杨姑娘对不住,我娘一时伤心说错了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又朝着王捕头行了礼,开口道,“王捕头,眼下我能把我爹接走了吗?”,江行说着朝他爹看了眼,那眼泪便怎么也忍不住了。王捕头瞧着可怜,点了点头。可酒楼里的伙计还是拦着不让,王捕头刚想开口呵斥,杨一善忙开了口,“王捕头,我这还有些账要同江公子算算,您在这正好做个见证”。杨一善开了口,王捕头还是要给她些脸面的,便应了声“好”。
“江公子,因着江老爷这一跳,小店里的食客们都受了惊吓,我只得免了大伙的账钱,这钱怕是得您来出。还有江掌柜刚刚的一桌酒菜也还没结,这个也得算上。修窗户的钱便算了,我自己来掏。江公子,王捕头觉得如何?”。
“你这贱人,害死我家官人不算,还要坑我钱财!”,江婆子说着便要朝杨一善扑过来,好在被江行拽了住。江行虽说才十四岁,倒是有些担当,觉着杨一善这钱要的也有道理,便点头应下。
“江公子大义”。杨一善说着便把掌柜叫了出来,“老张,一起多少银钱,给江公子过个账”。
“一起一百八十三两,江老爷的账是六两”。周围的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想着那江氏说的或许没错,这杨家酒楼怕是真的要坑上一笔。
杨一善也吓了一跳,她以为最多一百来两,“怎么这么多?”。不待别人开口,她自己便问了出来。
“东家,世子爷今个在这里宴客”。张掌柜说着往楼上瞟了一眼,杨一善也抬头往上望,见那小霸王正站在窗口看热闹呢。
杨一善正有些骑虎难下,不想那江行却十分有种,竟咬牙将这账认下了。江婆子气地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杨一善踌躇了下开口道,“江公子,我虽信你的为人,可你家眼下情况我也知道。这银子你便是有心怕是无力,我这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只不知江公子愿不愿意”。
江行刚刚是从学堂里过来的,家里本是指着铺子过活,现在爹没了,铺子没了,他心里其实慌张地很。这一百八十三两的银子,他虽空口应了,心里其实一点谱也没有。他擦了把脸上的泪,“杨姑娘请讲”。
杨一善看了看这张圆脸,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身边正缺个随侍,江少爷若不介意不妨顶了这个缺。我一个月算你五两银子,发一两扣四两。如此不到四年,咱两家的账便能清了”。
“随侍?”,江行复念了一声。边上看热闹的也都议论起来。这月钱确实不少,可这随侍却不是什么好活。许多有钱有势的人家,把些不干不净地活都叫随侍做了,事发后便拿随侍出来抵灾。边上看热闹的人多,不知谁提了忠王世子一嘴。说前年世子在京城犯了事,最后便是拿随侍去抵的。世子原有两名随侍,如今不就只剩一个了。这事众人也只模糊知道一点,并不晓得里面具体缘由。
“江公子请放心,我必不会叫你做什么伤天害理,或是违法乱纪的事。我今日瞧着公子诚信大义,以后有些生意上的事或可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