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婀娜可欺(63)
怀柔侯派了陶庚一路护送, 杳杳不时要掀了帘子去看,生怕怀柔侯说话不算话,突然从哪里又跑了出来跟着。
陶庚骑马在旁, “姑娘总向后看,是在惦记侯爷?侯爷去了盈川,路途遥远,近几日恐怕是回不来了。”
“谁惦记他!”
杳杳将帘子放下来,忍着不再探头出去。
马车里垫着好几层厚褥子, 她像躺进了棉花堆儿, 只管跟着马车摇啊晃啊,有些自得其乐的惬意。
待一行人进了京城, 知闲早早已等在佟府门口, 杳杳见她眉眼含笑, 也跟着她没头没脑的笑了起来。
又凑到她耳畔打趣她, “范御史来过了?叫你笑成这副模样。”
知闲不理她的调侃, 依旧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笑意。
直到二人一同进了杳杳的小院儿,知闲引她到床榻去瞧,“唔, 这是特意替我换的?”
榻上换了天城绸绷得床垫, 那绸极细腻, 摸起来像婴孩的肌肤, 一匹不下十金。
“人家用天城绸做衣服都嫌奢侈, 如今咱们杳杳是个有福的, 竟拿来做了床垫和被褥。”
杳杳一听就知道是那个人做得, 有些不乐意了, 他手忒长,还伸到佟府里来了。
知闲将她的手拉起来盖到锦缎之上, “我叫手熟的姑姑来看过,芯子里头是西旗鹅绒,从前可是专供皇家的,今次还是人家立了功,圣上特赏得。”
杳杳赶忙捂她的嘴,“你小声些,叫我哥哥听到了怎么办。”
知闲的嘴巴被捂着,眉眼却还笑着,杳杳捶她一把,“胡说什么。”
“哪里是胡说”,知闲扭身先坐下享受这新做得柔软床榻,“你走前儿我就瞧出来了。”
杳杳自己倒了杯茶水小口啜饮着,“你瞧出什么来了?”
她唱着奇怪的调子,“郎有情,妾无意啊。”
“他这是,这是因为我替他挡了一箭,心里觉得亏欠,所以才……”
“欸,是不是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知闲偷着瞧她,“你心里就对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老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知闲被她逗得直乐,“贵人多好啊,你这姑娘竟还嫌弃人家。老男人是个宝,有权有势,还有无边财富,到时候都是你的。”
“你这么夸他,别嫁范御史了,去投怀柔侯门吧,她听你嘴甜一准儿要你。”
“你又混说”,知闲知道杳杳身上有伤,也不敢同她玩闹,只顺手摸了一把她的下巴,“论会说话还是你比我强些,应该是你嘴甜啊。”
杳杳一听这话便面红耳赤,令她想到那些不能细想的画面,“什么嘴甜不嘴甜的,他就是我的长辈,是叔叔而已,我也只当他是叔叔。”
杳杳在心里给自己定下规矩,若他再敢来犯,她就给他点厉害尝尝。
至于是什么厉害,她暂时还没主意。
知闲又说起一事,“四叔给匪年哥寻了个差事,荐他做大理寺监丞,虽只是个八品下的小官儿,可任在京中,有四舅舅跟我爹帮忙,想必仕途能顺当些。”
这可真是好事一桩,四舅舅怎的突然变得如此好心。
杳杳也知道,虽然哥哥腿脚看起来跟常人并无分别,但跟别人比肯定是弱一大截,再上战场是不能了,如今四舅舅能举荐哥哥进大理寺,委实叫她吃了一惊。
“四舅舅在郦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跟我们透露”,杳杳慢悠悠挨着知闲坐下,“他——”
杳杳跟知闲相对交换了一个眼色。知闲也知道,四舅舅一向是不喜欢她们兄妹的。
“不过我听哥哥说起过,四舅舅常派人给我母亲扫墓,还特意从坛州运来了她爱吃的荔枝,似乎没那么急言令色了。”
知闲一下一下抚着杳杳乌黑的长发,她头发就如同榻上那匹天城绸,手感好的不可思议。
“从前是四叔无端,你跟匪年本就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和好小伙儿,这次是他反省及时,可记他一功。”
杳杳却不想知闲一般乐观,哥哥从前受四舅舅冷眼,不是这一两句话就能结清得。
知闲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儿,在饭桌上兴致勃勃的告知匪年。
大舅舅对这事儿也是知道的,四弟总算是不再揪着那点陈年旧事儿不放了。如今故人早亡,同两个孩子有什么可计较的。
知闲替匪年开心,趁匪年低头喝汤的时候瞅着他的脸不放,硬是要在他脸上找出来开心的神色。
姚匪年却安安静静的将一碗冬瓜汤喝得干净。
“长守和盈川前月水患,朝廷搬了恩旨,今年两地推迟州试,十一月放榜,也不耽误明年春试。”
匪年严肃的同大舅舅讨论,“我如今文书上还是长守人氏,也同我那好友陆昶晟约定,若能过了州试,到时一起参加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