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婀娜可欺(52)
“四舅舅”, 匪年面色平静的同他交谈,“四舅舅身体不适, 便多歇息吧。”
匪年知道,昨天四舅舅吃了那下了药的茶,后面便一直昏睡,如今恐怕也才苏醒。
他肯来看看杳杳,匪年便觉得他做得比从前好了许多,起码不像从前那样讨厌了。只是态度上匪年还是无法同他亲近起来,生疏的像是街上刚刚才认识的陌生人佟四爷也能感受到匪年对他的冷漠,但他面上并不放在心上。
“听说杳杳昨日又起了高热,你照顾她恐怕要多费些心。”
匪年突然觉得佟四爷去了一趟长守似乎成熟了许多,这才有了做长辈的样子。
他心底约莫有个想法想要证实,便直接问了,“四舅舅是不是曾派人到我父母坟前清扫拜祭,我瞧那里摆着新鲜的坛州荔枝。这东西不是俗物有价无市,此去坛州路途遥远,若不是特意采来,恐怕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
佟四爷捂着心口,他咳得整个身子都不对劲了,“你猜得不错,确实是我之前派人到坛州买来的。”
他心里五味杂陈,却也算不得好十分震惊。
“多谢四舅舅。”
他说完便不准备再理他,杳杳那头檀之守了很久,是时候换他来伺候了。
结果佟良功却咳得越发厉害,几乎直不起腰来。
匪年迈出的步子,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说起来四舅舅其实并没有比自己年长几岁。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佟四爷其实对自己还很是疼爱的。旧年里,爹娘带着他在京城里过年,正月十五那天四舅舅还带着他到街上去看花灯,他记得他骑在舅舅的脖子上拽着他头发生疼。
四舅舅被他拽得直喊,他却咯咯咯乐着,一味的觉得有趣,笑个不停。
四舅舅那时候气得大骂,说他是个混小子,要剥了他的皮。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二人的关系便渐渐变了。
他只记得自己兴奋的冲向他扑过去叫嚷着要四舅舅抱,他露出鄙夷的神色,那情景叫仍然是个孩子的自己,当下便觉得血液逆流,永生难忘。
“四舅舅若身体实在不适,便回去歇着吧,这里也不缺人手。”
那天夜晚,杳杳的状态仍旧不好,人越发糊涂着。匪年如何叫她都不应,高烧的情况尤胜昨日,甚至有惊厥的症状。
馆主看过也是皱眉,“今晚恐怕才是紧要关头,今晚若能撑过去,后面情况便会渐渐好转。”
众人又是一整夜不曾合眼。
甚至连檀之都不敢轻易离开。
匪年将杳杳守到后半夜,才看到她情况渐渐安定,他放松下来,朝后看去,不曾想檀之也在这里陪着一起过了夜。大概是困极了,她一手撑头便在桌上打起盹来。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用眼神示意弥笑替檀之寻个毯子来盖着。
匪年从前对她就很有印象,似乎是个温温柔柔的姑娘,常跟在老夫人或者怀柔侯身边。姑娘有两只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耳朵,说来有些羞涩,匪年喜欢从耳朵上记住一个人,这样漂亮的耳朵很不常见,耳垂嫩生生的,不薄不厚恰恰好。
她虽然从未同匪年主动说过话,匪年却记得她跟别人讲话的声音,轻声细语又有条有理,声音也好听的紧。
他见她要来帮忙,着实吓了一跳。
……
就这么又挨了一日,第三日傍晚时分,有下人匆匆来告说怀柔侯已到前院儿了。
檀之从未见过如此邋遢的怀柔侯,从前他尚算是风光霁月,哪怕自战场回来,也一向收拾的利利索索,从未有如此落拓的时候。
他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儿,身上还穿着两日前出发时的那套衣服。恐怕是两天两夜都未合眼,一路飞奔回来,眼底还泛着青色。
他三步并作两步跃进门来,揪着匪年便问,“杳杳如今情况如何?“”
匪年也松了一口气,“最难熬的那一阵已经过了,如今看着好多了。”
“这两夜里她可有犯过心疾?”
“不曾犯过。”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怀柔侯将怀中的盒子拿出来交给匪年。
“如此便好。”
檀之还以为怀柔侯会进来看看杳杳,不想他只是把东西放下,不多留恋便离开了。
檀之有些奇怪。
这事情委实有些超出常理,怀柔侯特为杳杳奔波两天两夜,也不曾歇息,如今东西取回来了,他却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人虽走了,却留着陶庚在这里回话,谁不知陶庚是他的心腹,杳杳这边若有异动,陶庚自然会让怀柔侯第一时间知道。
已近深夜,怀柔侯却独坐在水亭饮酒。他极累,躺在榻上睡不着也是煎熬,索性躲出来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