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回,她把视线转向了跟着她的小太监裴青。
“这事情就由你去做吧。”
燕瑰带了不少人出来,回来的时候只坐了一趟马车。
那些侍卫另说,回到宫中之后,他们也并不和她一道走。
翡翠是跟着她贴身伺候,一同坐在马车更舒服的车厢内部,而身份低微一些的小太监裴青,就只能坐在马车的外头,和五大三粗的车夫挤在一起。
燕瑰没有办法放太多心思在人身上,对环境就比普通人更加敏锐。
坐在马车外头,肯定是不比里面更舒服的。
可就是享受了更好待遇的翡翠,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而裴青的声音虽然被其他人急呼声掩盖,但她听到了的。
对方的胳膊明明就很瘦弱,一直在发足了狠劲试图拉住马。
先前的时候,这两个人是什么表情,动作姿态如何,她看得甚是真切。
燕瑰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念旧情的人,所以翡翠犯了这样的错,她也没准备对她做什么。
但是裴青做的不错,值得赞赏肯定。
在心中表扬了一下赏罚分明的自己,手上搂着大猫的燕瑰问岑戈:“今儿个好像是休沐的日子,夫子怎么会在宫里?”
阿花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它和她之间特别的缘分,但是岑戈也在,这一点就很奇怪了。
从她进宫城,听到动静到现在,时间也不过一刻钟。
岑戈的府邸,离宫城没有那么近,至少等人前去通报再加他过来的时间不大够。
岑戈呼吸一窒,口中有些酸涩,说话似乎比往日更艰难一些:“有些公文没批完。”
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原因,自打昨日晚上,他就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大早上就爬起来,换了亲娘让裁缝给他定制的新衣。
这衣服的颜色是往日他不怎么会穿的,但是穿在身上的确显得年轻许多。
穿了这么件衣裳,他不知不觉的就出了府,然后不知不觉走到长公主府,看着对方早早出门。
今儿个燕瑰去赴宴,他就一直恍惚跟着。
从她入府,到出来,再到她回来。
大部分时候燕瑰坐的都是马车,岑戈是走路,所以他并不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就像是现在这样,在发现对方离开了长公主府准备回宫的时候,他就早早提前的回了宫城,然后以这样的借口出现在对方面前。
没错,就算他一直试图粉饰太平,但是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只不过都是他找的借口,自己都没办法欺骗自己的拙劣借口。
殿下年纪还这么小,他长她十余岁,已经是个老男人了,连参加宴会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狼狈的在外面徘徊。
这是岑戈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从来都不曾体验过的患得患失的滋味。
在面对年轻貌美的长公主的时候,他竟然破天荒的自卑了。
因为太过在乎,所以看自己哪里都不完美。
可是方才燕瑰遇险的时候,他又不这么想了。
那些人的确是年轻,可是年轻又如何,他们的身体过分羸弱,年纪轻轻就被什么五石散和酒掏空了身体。
一群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碰到这种时候,可能胆子还没有长公主大。
他们拿什么来保护公主?就凭借那弱小的身板,如鼠的胆子。
岑戈看着燕瑰的眼神逐渐幽暗且贪婪。
看不到的时候,他在内心中纠结了很久,几乎要成功说服自己。
但是在看到了燕瑰之后,所有的说服的变得无比的苍白无力。
凭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争取都不争取一下就把还没有开窍的长公主拱手让人。
若是真有一个特别合适的夫君也就罢了,那些男人在他眼中,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岑戈说:“我陪你一起过去。”
燕瑰诧异的问:“不是还有公文没批完吗?”
“那是来的时候,刚刚已经批完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些公文并没有燕瑰重要。
更何况,根本就不存在所谓需要批改的公文,那只是他等她的借口。
“而且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还能帮得上忙。”
刚刚的确是他凭借着一己之力就阻止了发狂的马儿。
“那就有劳夫子了。”
虽然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是并不想和自己的安全过不去的燕瑰还是答应了。
在这个时候,被她撸够了的大猫终于站了起来,阿花张开嘴,轻轻的叼住了燕瑰的裤腿。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走吗?”
燕瑰就知道,如果没什么事,阿花不会出来的。
它跑出来,说不定是为了向她求助!
阿花带着燕瑰走的,就是那条去她居住的山林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