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道:“益州的探子清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没审问出是哪些人派来的。”
谢弥厌恶道:“这些日子不在益州,倒是纵大了他们的胆子,敢这般来探底,待审问出来,都一一妥善料理了。”
林烟应是。
他们俩一问一答地倒是轻松,沈夷光却心脏狂跳起来。
当初为了搞清谢弥的身份,她也曾往益州派过探子,这明显是犯了他大忌讳,如果被他知道这件事...
沈夷光简直不敢想。
而且他俩敢明目张胆地当着她的面商量处置细作之事,可见压根没打算再放她回去。
不成,她一定得走,一到山南就想法联络族人!
她做了一宿的噩梦,第二天早上,谢弥却径直带她去了码头。
沈夷光怔忪:“不是要从西边走...”走山南道吗?怎么改走水路了?
“你难道忘了,我的封地还饱含了江南的几城?”谢弥唇角一翘:“走水道,从建康直接回封地。”
沈夷光傻眼了。
“早跟你说了,”谢弥扬起大氅,为她挡住河风,又趁机偷亲了她一下,得意洋洋地道:“别自作聪明。”
......
所谓因缘际会,这世上的事总是充满了巧合。
江谈那日强带走沈夷光,被晏明洲截胡之后,他便疯了似的找寻,甚至派死士对晏明洲下手。
晏明洲关系到晋朝和北戎的安稳,昭德帝哪里容他如此疯魔,直接派人暗中把他强行送往江南。
沈家在沈夷光出事的第二日才收到消息,很快查到了太子的身上,至于之后的晏明洲和谢弥都算是意外中的意外,沈家只能把太子先看住了。
太子没多久便南下,沈家理所当然地以为太子强把沈夷光带去了江南,沈景之人在长安,就在再快的脚程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赶到,便只得写信向宁清洵求援,说明了沈夷光被太子挟持失踪一事。
太子会动手劫人,多半还是因为宁家要与沈家议亲之事,所以宁清洵接到书信,毫不犹豫地赶向建康。
半途中,又有个之前派往益州的探子匆忙赶来,他一心挂念着潺潺,抽空才接见了,匆匆问:“何事?”
探子神色不知是喜是忧:“襄武王可能是要回来了,不遗余力地清楚细作,咱们的人,朝廷的人,折损了至少七八。”
宁清洵捏了捏眉心:“这位小王爷还真是...”
最让人无力的是,他们到现在了,还不知道那位小王爷这三四个月到底去哪了。
宁清洵虽说个性通达,但也是赏罚分明之人,探子自知逃不过惩戒,又怕他重罚,忙要将功折罪:“卑职这些日子以来,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深吸了口气:“襄武王的出身,似乎和当年灵州谢氏有点关系。”
宁清洵微怔,面露讶然。
这可棘手了。
即便是他这等出身,对谢氏的了解也仅有只言片语,他只知道谢家似乎是犯了大罪,这才致使满门遭殃,谢家可以说是朝廷和世家最讳莫如深的秘密,就连他族中晚辈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他小时候好奇打听了一句,就被家翁罚跪了三天宗祠。
这其实也很离奇,晋朝初定,谋逆造反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其他谋反案也不是这般提都不能提啊,这么些年过去了,为何从圣上到世家,所有人都独独对谢家讳莫如深?
除非谢家和皇上和朝堂还有什么更深的纠葛。
相比之下,沈家对于谢家的了解,远超于他们宁家,这就不知缘故了。
再想下去容易犯忌讳,宁清洵忙收回思绪,他沉吟道:“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向外人提及...”
他想到潺潺,心里一阵忧虑:“正好,我拨给你人手,你最近帮我盯着太子。”
他年纪虽然不大,辈分却高,他看潺潺,既似晚辈,又是心上人,既怜且爱,哪怕没有提亲之事,他也半点不希望这孩子出什么岔子。
一定得尽快接走潺潺。
......
打从知道自己又被谢弥这个狗东西骗了之后,沈夷光再没给过他一个好脸,更不可能对着他低头服小!
她也不是那等伤春悲秋动辄啼哭的性子,一边琢磨着另外的逃跑路线,一边在船上写起了小酸诗来骂谢弥,她要气死这个狗人!
不过她这个心愿注定要落空了,临下船的时候,谢弥还特地翻了翻她的那些小酸诗,连声啧啧:“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能写点人能看懂的?”
这些年朝廷有意封锁,谢弥的封地文教一向不怎么样,看看他这个襄武王的德行就知道了——他的文化程度仅限于通读兵书,经史子集稍微学过一点,至于什么诗词曲赋,他连翻都懒得翻。
整个王府里,学历最高的就是林烟这个同进士,虽然林烟这人的确聪明精干,远胜许多二榜进士,不过这也能瞧出来,他封地文教有多贫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