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弥没有给她任何的安全感,她也不会信任他。她痛的弓起了身子,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想到谢弥方才嘴欠嘲讽她的德行,她慢慢蹙起眉。
忍一忍,再忍一忍,或许就会像昨夜在林子里发作那样,它自己就慢慢好了。
这点细微的动静惊醒了谢弥,他坐起了身子,一手搭在她肩上,蹙眉问:“你怎么了?”
她身上的一层衣料都被冷汗浸透了,嘴唇轻颤,身上隐隐发起热来,靠在他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
整个人就如同被暴风雨吹打的一株小花似的,下一刻人仿佛就要没了。
谢弥脸色一变,忙给她切脉,他倒是学过医,不过也是半吊子水平,便当即唤来林烟给她诊脉,林烟半点不敢耽搁,斟酌着给她开了一副药方。
谢弥急死忙活地催着人煎药,又用内力给她揉着肚子,可是也不见多少效果。
好容易等药煎好,他半扶着沈夷光喂下去,她喝了还不到一半,便趴在窗边吐了,吐得连胆汁都快出来了,最后只能呜呜干呕着酸水。
谢弥衣摆都溅了不少秽物,他却顾不得收拾,力道适中的给她拍着背,又忙不迭给她擦着嘴角。
沈夷光这一吐,脸色白的近乎透明,意识倒是清醒了几分:“呜,我...”
谢弥心急如焚,凑过去听:“你什么?”
沈夷光扁了扁嘴巴,呜地哭了出来:“我吐的好难看...”
谢弥:“...”
他硬是按捺住了骂人的冲动,定了定神:“你这肠胃毛病应当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家里肯定使人给你开过方,你记得药方吗?还是有什么丸药?”
沈夷光形象被毁之后短暂地精神了片刻,很快又蔫巴下来,意识模糊地道:“祖父说我身子弱...给我专配过一...一味健脾丸...只有家里才,才有。”
谢弥轻蹙了蹙眉。
他几乎立刻就有了决断,立刻打横抱起沈夷光,吩咐林烟:“给我备一辆马车,我带她先回朝廷营地,去找她大哥拿药。”
虽然他挺想把沈夷光带回益州大婚的,不过前提得是她人健健康康的。
看着自己的人重病却束手无策,这可不是男人该干的。
昨夜两人谈过之后,林烟就有他会留下的预感,毕竟东赞这老梆子可不好对付,现在返回益州等于前功尽弃,不过他这也太急了点...
他见谢弥口口不离沈夷光,当即变了脸色:“不成,沈娘子已经知晓了您的身份,您绝不能再回沈府。”
如果只是单纯地放走沈夷光,哪怕她把消息传出去了,问题也不大,他们会制造已经离开长安的假象,朝廷那边只能知道襄武王曾来过长安。
可谢弥亲自送沈夷光回沈府,这可就不一样了,此举有些冒险,关键猎场的人只认得谢弥,他如果派手下人去,未必能把沈夷光平安送到。
谢弥为了东赞改变计划留在长安,他倒是能理解,但眼下瞧着,沈夷光的缘故倒占了一半,这可不是好事。
谢弥看了眼已经半昏不醒的沈夷光:“你觉着她这个样子,像是能泄密的吗?”他既然敢冒险前往,自然早有成算:“放心,把她送回沈府我就脱身。”
林烟苦劝不住,只得把他要的马车备齐,里面放置厚厚的垫子,谢弥再着人暗中一路跟着,定下以哨为令。
也不知谢弥和沈夷光哪个人的运气更好些,他驾车在密林里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遇着了在林中四处寻妹的沈景之。
沈景之身边只有两个护卫跟着,他老远见着谢弥驾车而来,急匆匆冲上来:“你可见着潺潺了。”
谢弥怕她见风,只把车帘掀起一角,让他瞧一眼里面盖着厚厚毯子的沈夷光,轻蹙着眉:“我和郎君走散之后,偶遇了主人,
沈景之顾不得搭话,当即窜进马车里,用随身带着的温水,送服了一枚丸药给她。
见沈夷光咽下丸药,谢弥和沈景之齐齐松了口气,两人紧紧盯着她,直到她面上恢复了些血色,沈景之才慢慢挪开眼。
可他一回头,却发现谢弥的目光仍紧紧黏在自己妹妹身上,他不由愣了下。
祖父和姑母都在挂心潺潺,这两人的身子也不大稳妥,沈景之忙派了一名护卫分别给两个长辈传话,又看了眼谢弥,这才道:“借一步说话?”
谢弥看了他一眼,约莫猜到他要说什么,跟着他上了他的马车。
沈景之神色诚挚,先道谢:“潺潺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们自小相依为命,你救了她的性命,便如救了我的性命一般,是我们沈家的恩人。”
他缓缓道:“只要你开口,无论是高官还是厚爵,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谢弥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挑眉一笑:“若是弥奴就想留在主人身边当部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