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他还对她...对她...
她出身大家,立身持正已经被刻进了骨血里,她当真是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逆贼身边一个无名无分的禁 脔,还有...还有她当真不知,男女行周公之礼居然有那么多折辱人的花样,而谢弥为了羞辱她,居然一股脑地用在她身上。
她越是咬紧牙关,谢弥便越是肆意妄为,不把她折腾的哭出声便不肯罢休。
沈夷光又恨又羞,咬着牙腮帮子便鼓了起来,用鱼食逗弄着缸里新养的两尾红鱼,转移心思。
她有些不确定地想,如果,如果梦中的都是真的,她是不是该告发谢弥这个逆贼,使得国朝安稳?
很快,沈夷光又摇头否了这个念头。
谢弥对她虽多有折辱,但他对外平定吉答,使得边关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对内他也并不忌惮世家势大,反是大胆任用,使得他们五姓世家终于找到了一块栖息的土壤。
梦里太子江谈和世家已然势同水火,唯有谢弥能使世家得以保存,也就是说,她不但对谢弥不能有分毫得罪,还得好生笼络着才是。
可问题是,她现在已经把这么一位睚眦必报的逆贼往死里得罪了,两人的梁子只怕也结下了。同理,现在把他赶走也是不行的,谁知道这个小逆贼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报复?
为什么这个梦不能提早做呢?哪怕只是提早一天,她就算自己挨那二十鞭子,也绝不会去招惹谢弥那个疯子!
这仇该怎么解?
她小脸不觉又垮下来了。
莲缸里两头胖头胖脑的红鱼忽然为了争食打起架来,鱼尾翻动间,溅了沈夷光一脸的水,冰的她打了个激灵。
她活活气笑,手指伸进水里,照着挑事的鱼脑门弹了下:“我都要大祸临头了,你们还吃呢!我...”
她忽然顿了下,神色慢慢地犹疑起来。
那场梦虽然真切,可到底是场梦,她为什么会觉得一定会发生呢?说不准是她今日被江谈表兄和萧氏女气到了,又对受伤的谢弥心有歉疚,才会做这样的梦?
可梦里的事万一是真的呢?这都是多年之后的事儿,她现在又该怎么验证?
沈夷光蹙眉苦想了会儿,突的心头一动。
梦里头的谢弥,小腹处有个形状怪异的凶兽雕青,是她决计没见过的图样,画也很难画出来。十日之后他不肯放她走,她拼命挣扎,手指无意中划过那处雕青。
谢弥浑身骤然紧绷,犹如一张拉紧的弓弦,鼻翼微微翕动,似乎要把她拆入腹中。
“自己脱了,还是我来?”
吃了这次教训,她才知道,他那雕青是自小纹的,那里的肌肤格外敏感,绝对碰不得的。
若在现实中,谢弥也有同样的雕青,至少梦中的事儿有一部分定然是真的。
便是为了家族,为了她自己的性命,她怎么也得亲自瞧上一眼。沈夷光暗暗捏了捏拳头,给自己鼓劲。
待她想完这些,天色已是慢慢黯了,蒋媪带着侍婢进屋布菜,沈夷光中午饭就没怎么用,她肠胃又弱,蒋媪苦劝道:“您哪怕用些稀粥呢,别让家翁操心您的身子。”
沈夷光本来都打算叫人撤饭的,听她提到祖父,这才心不在焉地扒拉了两口,又忙问:“阿姆,弥奴如何了?”
蒋媪宽慰道:“您放心,弥奴身子骨极好,那鞭伤也没有伤及筋骨,只是引得他旧伤发作,这才昏了过去。”
沈夷光听的心里有些发闷,蔫蔫垂头,她没想到谢弥会伤的这么重...
蒋媪想了想,又道:“方才请了医工去瞧,现在他吃了药,已经昏睡过去了,约莫得到明日才能醒来。”
沈夷光眼珠流转,轻轻嗯了声:“不管补品还是药品,都捡最好的给他,万不能省,不够的只管从我份例上划。”
蒋媪微怔,却并不多问,只简单应了。
临睡之前,沈夷光特意把屋里下人都打发了出去,直到深夜,确定大家都熟睡之后,她才轻手轻脚地披上风衣,提着盏琉璃灯,蹑手蹑脚地去了西屋。
——她得去验证,谢弥身上到底有没有那块雕青。
仔细说来,谢弥到沈府也有十几日了,她对他却并不是很了解。
那日祖父难得起了游兴,她便陪着祖父去坊市闲逛,预备着为祖父淘弄点珍玩,谁料路上竟撞见一队贩卖奴隶的商队,谢弥当时被锁在铁笼里,眼皮半垂,气息不稳,瞧着像昏睡过去了,因他体健貌美,不少权贵争相竞拍。
由于谢弥实在出奇貌美,沈夷光还未见过哪个男人能生的好看,五官轮廓又有二分眼熟,她不免多瞧了一眼,就是这几分莫名熟悉,让她生出了加入竞拍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