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笑道:“娘娘不要说的跟我害你似的,你受罚,是因为你做错了事,你当然要认,你不光该罚,还该受重罚!至于萧家姑娘...”
她笑意微敛:“她救的是太子,又不是我,凭什么拿她的伤来绑着我?!再说她救下太子之后,太子给她的荣华地位也足够让她不嫁人都能过的逍遥快活了,是你们自己贪心不足,非要入东宫为妃,把脏水硬泼到我头上,萧霁月可怜,就得来害我,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难道我不无辜?她可怜又不是我害的。”
萧德妃毕竟是江谈生母,萧霁月又有恩于江谈,江谈方才有所动容,听沈夷光直接道破,他面色难得有几分窘色,微微出了口气。
里间的萧霁月似乎已经转醒,听到沈夷光的话,她发出一声绝望至极的恸哭。
为她诊治的医工掀帘而出,江谈忙问:“方才德妃所言,可是真的?”
医工叹气,捋须颔首:“萧姑娘的确伤了身子,日后怕是难再有孕...哎。”
萧德妃手指松了松,她连日给萧霁月服的药,能让脉象瞧起来像是内里受损,不易生育,她当然不能让萧霁月真的不能生育,待她先入东宫之后,她会为萧霁月精心调理,再慢慢培养她和江谈的情分。
两人情分一好,她若有了身孕,六郎只有欢喜的,难道还会计较不成?
江谈慢慢地皱起眉,不由看了看沈夷光。
内间的帘子忽然被再次撩开,萧霁月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她推开侍女,步伐不稳地扑倒在沈夷光身前,身子颤抖孱弱,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她细瘦的手指哆嗦着去抓沈夷光的衣摆:“县主...”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与太子表兄走的那般近。”
“娘娘也是心疼我才会出此下策,您要打要罚只冲着我来便是,大不了我把这条命偿给您,千万不要责罚娘娘啊!”
她真的不甘心,前日太子与她共乘一车,她尚未来得及欣喜,他便在车辇上句句不离沈夷光,就是因为沈夷光对他冷待,所以他才会来找她,他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萧霁月甚至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自暴自弃的意味,她为他费尽千百种心思,结果竟成了江谈自暴自弃的选择?
她对江谈或许是极喜欢的,但未见得多么深爱,可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得了这种羞辱,所以不管如何,她必得入东宫不可!
她要让沈夷光饱尝跟她一样的羞辱,唯有如此,才算公平。
她以为说完这些,沈夷光会愤怒,会窘迫,甚至会让人责罚于她,谁知道沈夷光自始至终就没有向她瞧过一眼,只是整了整被她揉乱的裙摆,让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沈夷光的确懒得理她,萧德妃和萧家的罚是受定了,不是萧霁月哭哭啼啼几句就能挽回狂澜的,她才不要跟蠢货对话呢,这样自己也会变笨的,哼。
江谈静默片刻,再次看向沈夷光,沉吟道:“潺潺...”
谢弥这回没在沈夷光身前挡着了,这件事情,得她自己处理,而且他也想知道,沈夷光这回会做出什么选择。
沈夷光截断他的话,脸上又挂了笑,这回不是嘲讽,是真的觉得挺好玩的。
她笑吟吟地问:“殿下是想让我再让一步,对吗?”
江谈语塞。
他想说的当然不止这个,他想说萧霁月既然无法生育,日后哪怕不嫁,他的母家萧家也会招人非议。
他还要向她保证,即便萧霁月入了东宫,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威胁,他不会碰萧霁月,只要潺潺不愿意,他甚至可以再也不见她,只是赏她些荣华,让她以后能在宫里富贵终老便罢了。
可是潺潺那一句反问,竟把他所有的话都堵死了。
他胸中升起一股闷气,就像之前她不理他的时候那样,他揉了揉眉:“潺潺,别闹了,我已经替你严惩了母妃,四娘毕竟是我的表妹,以后也会是你的表妹...”
“不,什么叫替我严惩?德妃攀诬害人,活该被严惩。”沈夷光冷静地道:“其实在马场的时候,殿下已经瞧出来这事儿八成是德妃所为了吧?你却还是压着我退让,令我向萧霁月道歉,那便如殿下所愿,我索性让个大的。”
她这话一出,萧德妃和萧霁月心头不觉狂喜。
江谈却有些不安,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潺潺...”
谢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
沈夷光道:“娘娘和殿下既然这般喜欢萧霁月,这般怜惜她,索性让她来当这个太子妃,如何?”
萧德妃也觉出不对来,听到沈夷光说要让位,她脸色渐白,居然比方才被拆穿还要难看,她顾不得萧霁月了,慌乱地看了眼江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