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事,谢弥就当机立断地把潺潺护着身后,见宴厅被围,他唇角扯出个笑影,眸子却隐隐闪着嗜血的戾气。
他拔出腰间软剑,剑尖寒意丛生:“谁敢?”
他一声令下,亲信将士自然不甘示弱,洪水一般倾泻而来,竟把这座宴厅围的水泄不通。
绣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昏话,这,这可是在襄武王的地盘!东宫长史忙转圜:“太子的玉体要紧,赶紧将殿下扶到偏殿救治吧!”
绣春虽为宦官,倒是硬气:“此事未查明之前,沈王妃不得离开此地!”
谢弥眼里冷光闭路,他手臂一动,沈夷光拼命扯住他袖子,压低声道:“太子出事,咱们本来就走不了,不如先留在这儿查明原委。”
谢弥转头看了看她,这才轻轻嗯了声。
他虽然极厌江谈,不过眼下如果江谈死了,潺潺就得背负一个毒杀太子的疑罪,谢弥不得不憋着气把益州拔尖的乐医工等人寻来,让他们全力医治江谈,他带着潺潺去后殿等待。
谢弥还是不怎么放心的下,让乐医工给潺潺彻底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无恙之后,他才长出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糊床上:“幸好你没事。”江谈死不死倒无所谓。
沈夷光却疑惑:“我们喝了一个酒壶里的酒,为何单他出了事?”
谢弥双唇微动,林烟就捧着方才出事的酒壶进来:“小王爷,王妃,你们看,这是把阴阳壶,只要按下机关,阴壶内的毒酒就会注入阳壶内,太子便是这么出事的。”
他又道:“酒壶里装的是不死也残的‘梦回’,幸好太子只浅饮了一口,能不能救得回来就看今夜了,如果今夜太子不能醒来,只怕神仙难救,日后最好的结果,也得落个残废。”
林烟禀告完就下去忙碌了,沈夷光心下万分忐忑,怔怔看向被锯成两半的酒壶,问谢弥:“你说...这会是谁干的?”
谢弥没什么表情地道:“昭德帝。”
其实沈夷光心里也有猜测,但真在谢弥口中得到了证实,她不免轻轻嘶了声,喃喃道:“那可是他亲儿子。”何况他这些年培养江谈绝对尽心尽力,对江谈也是诸多偏爱的,眼下说害就害,何其歹毒。
谢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沈夷光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也是昭德帝他亲儿子...
她主动握了握谢弥的手,轻轻抿唇,蹙起秀眉:“昭德帝让太子在益州出事,是为了让你背负毒杀储君的罪名,逼你就范?”她说完又不解:“那他在你敬酒的时候给江谈下毒不是更好,为何选了我呢?”
谢弥轻捏了下眉心:“如果毒杀储君的罪名直接由我来担,他自然担心我直接掀桌反了,我在朝廷又没什么顾忌。可你不同,沈家根基还在朝里,毒害储君是牵连九族的大罪,他大可以利用这个罪名拿下沈家族人,以此要挟你不说,我也会投鼠忌器,很有可能为他趋使。”
他嘲讽地扯了扯唇:“最妙的是,你我夫妻一体,江谈要是真的死了,在天下人眼里,你动手也是我指使的,我还是成了乱臣贼子,失了大义。”他拊掌叹服:“昭德帝于国于民毫无建树,一辈子的能耐都用在算计人上了。”
每当她以为昭德帝已经歹毒到顶的时候,昭德帝总能不断让她长见识,沈夷光指尖发凉,一股寒意顺着脊骨攀了上来。
如果江谈这回真的死了,那她的家人...
谢弥见吓到她了,忙呵了口气帮她暖手,他又搓又揉的:“没事,别怕啊,还有我呢。”
两人说话间,长夜就过去大半,林烟再次急步走进来,神色却松缓了几分:“小王爷,太子中毒不深,方才催吐了几回,现在已经醒了,只是身子依旧不大妥当。”
“不过,太子提了个要求...”林烟面露难色地觑了沈夷光一眼:“他说毕竟他是因王妃出了事,他要王妃亲自去照料他,否则他就拒绝乐医工诊治。”
太子明摆着胁迫,王妃不去,太子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王妃和小王爷必然麻烦缠身,可王妃若去,小王爷不得炸了?再说传出去以后风言风语指不定得多难听。
真是憋气,这事儿一出,他们益州上下居然被太子拿捏住了!
果然,谢弥一下炸锅了,他冷嗤了声:“做他 娘的春秋大梦,他要死不了,老子这就送他一程。”
他直接起了身:“他不是要人照料吗?我亲自去照料他!”
沈夷光忙拽住他的袖子:“别...你别真把他弄死了!”她又补了句:“也别给他要挟了。”
谢弥对着她,神色才略缓了缓:“你不必理会,先回去歇着吧,这事儿我来料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略略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