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何人,书房和内寝都是比较私密的场所,谢弥难道是在介意这个?
她主动给他盛了一盏竹荪汤,还是用自己最喜欢的小猫碗装的,她放到谢弥手边:“别急着吃饭,先喝点汤羹垫垫。”
谢弥脸色和缓了下,正想说点什么,沈夷光两手交叠,态度诚恳地道:“这次是我失礼了,我下回不会再没经过你同意,就跑到你书房去了。”
她没注意到谢弥古怪的脸色,还摸了摸下巴,自己发散了思维:“等到了益州,我也有自己的事儿料理,不如咱们分个内外书房出来。”
谢弥是王府的男主人,那她就是王府的另个主人,入了藩地之后交际应酬政治往来各项应酬都不会少,有个书房也方便点。
谢弥看着她客套不失疏离的坐姿,慢慢地闭上了嘴。
他的一颗怨夫之心再次翻腾起来。
过了半晌,他略带讥诮地挑了下唇:“失礼?”
他手撑桌案起了身,眼尾都带着讽刺:“要不你和我干脆分开睡得了,这样不失礼。”
沈夷光尚未反应过来,谢弥就已经起了身,闷闷扔下一句:“我还有点事,我先出去了。”
沈夷光在他走出堂屋,她才反应过来,气道:“你爱分开就分开,你是金子啊,我那么喜欢抱着你睡觉!”
她发完脾气,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怒之下吼了什么,脸皮子隐隐发涨,又是羞又是气,胃也隐隐作痛起来。
蒋媪见两口子又在拌嘴,谢弥都给气跑了,忙提裙走进来,跪坐在沈夷光身边:“女公子,出什么事了?”
两人没成婚的时候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如今才大婚一日,怎么就吵起来了?她心里一急,连称呼都忘记改了。
沈夷光脸色煞白,伸手捂着小腹之上的位置,声音一下虚弱许多,嗓音细细的,还夹杂着丝委屈:“我哪知道他发什么癔症了,从昨晚上就一直找我的茬...嘶。”
蒋媪见她气的又犯了老毛病,也顾不得再劝,忙不迭取来从家里带来的药酒药丸让她服下,又服侍着她到屋里歇着了。
......
谢弥其实也没什么要事,如今两人婚礼已成,唯一剩下的事就是过几日返回益州了——不过沈夷光陪嫁不少,尤其是她亲自挑选了万卷藏书,务必得跟着这些书本子一起回益州,少说也得准备小一个月。
谢弥就这么硬逼着自己忙到了深夜。
这段时间他几次想回去,但想到她对自己的嫌弃,他心里又恹恹的,强行把自己摁在了外面。
直到子时,他实在按捺不住了,匆匆回了新宅。
他刚走到院门处,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和药气,他心头一跳,忙拉住才出来的蒋媪,沉声问道:“怎么了?”
蒋媪避重就轻地道:“宵夜已经备好了,您先垫一垫吧,你午膳就没怎么用,别饿坏了。”
谢弥心头发急,哪有吃东西的心思,蹙了蹙眉:“我不饿,潺潺到底怎么了?”
蒋媪斟酌了下词句,委婉道:“午膳的时候,王妃生了一场气,老毛病就被勾起来了,胃痛的直不起腰来,婢服侍她勉强用了药...”
谢弥脸色一变,蒋媪觑着他脸色,慢慢地道:“待到晚膳的时候,婢问王妃要不要给您留些吃食,王妃嘴硬说不用,其实心里担心您一天吃不上一口热乎的,私底下又偷偷吩咐见善,让她在厨下帮您预备着...您到夜里也没回来,就这么匆匆走了,也没交代一句去哪了,王妃心里憋闷又担忧,干脆坐在桌边看书,婢怎么劝也劝不住,后来趴在桌边睡了过去,也不许人挪动...”
她不由福了福身,带了鼻塞之音:“我们家女公子就是嘴上不肯让人,其实心里记挂着您呢,你多担待…”
她还没说完,谢弥脸色难看极了,已经踩着风火轮似的撩起帘子跑了进去。
果然就跟蒋媪说的一样,沈夷光肩头搭了件披风,脑袋枕在一臂上,一手还握着书卷。
谢弥碰了碰她的手背,凉的厉害,她眉头也是隐隐蹙着的。
谢弥亲眼见过她胃病发作,知道她发作的时候疼的抱腹不能下地,尤其这回还是被他气的,他懊悔地抽了自己一下。
他伸手给她揉了揉肠胃,又觉着不妥,打横就要把她抱起来。
‘砰’地一声,沈夷光手里那本摇摇欲坠的书终于坠了地,她‘刷’地睁开了眼。
约莫是喝了药酒的缘故,她眼里犹待三分朦胧,眼尾泛着桃花色,长睫上一颗泪珠欲坠不坠。
她靠在谢弥怀里,辨认了会儿:“弥奴?”
谢弥摸了摸她的脸,鼻子一酸:“是我。”
沈夷光正醉着,就没顾得上和他置气,长睫眨了眨,皱着脸呻 吟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