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我成了首辅的朱砂痣(120)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因为右手的行为受限,故而,先一步清醒过来的身体越过尚未有意识的大脑,先把上半身支了起来。
坐稳之后,便低着头,愣在那里发呆。
陆羲洲等了许久未见女子有第二个动作,担忧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沈知禾下意识蜷了蜷。
良久,沈知禾终于从那空白的大脑里找到了一些思绪。她木木地转过头,在看见陆羲洲的那一刻,原本干涩的双目陡然湿润。
眼泪夺眶而出。
多日以来压抑着的情绪突然在这一刻崩溃。原本以为自己并不在意的东西,本都骗着自己遗忘着忍过来了,偏生在这一刻,所有被隐藏起来的负面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摧残了所有的心智。
她挥舞着双臂,对着男人就打了过去。
下手不轻。
陆羲洲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被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沈知禾也跟着从床上下来。一边抽噎着,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往他身上打去。
男人承受着那些击打,唤她:“知知。”
换来了女子更为猛烈地进攻。
硬邦邦的胸口震得她手疼。嗓子里偶尔会有不明的呜咽。哭得喘不过气。
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她怎么可能被人欺辱至此!
还在京城的时候,谁不是捧着她奉和她,那些男子又都文质彬彬,给他们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调戏她的行径。
她这辈子的高傲,全都在这儿毁了。
彻底毁了。
她算是哪门子的贵女?
真的没办法了。
她在这边孤立无援,谁也求不得,要是有可以惩治那些人的办法,她怎会想出这般同归于尽的法子?
她已经不敢完全相信陆羲洲了。
打累之后,双眼曾清晰了一瞬。她斜眼看着陆羲洲,急促地呼吸了两次后,那些稍稍褪去的眼泪再次卷土重来。
她控制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蹲了下去。
双手抱着头,仿佛自残一般地发泄。
屋内,两个人一高一低,都僵在了原地。安静得,只剩下了那连续不断的哭泣声。
后来,女子的抽噎声渐渐小了下去。陆羲洲蹲下身,用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双目沉重,嘴唇轻抿。无一不在暴露着他的情绪。
两个人就这样靠着,居于屋中一角落。
过了好一阵,沈知禾突然抬起了头。
她双目通红,却坚持与陆羲洲的视线对上:“我父亲呢?”
陆羲洲一愣。
沈知禾给了他反应的时间,见男人没有回答,又补充道:“你说过的,两个月,你能找到我父亲。我父亲呢?”
陆羲洲还是没说话。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说,如今临时做决定定然是最下下等的决策。
他垂头思索着告诉与不告诉的可能。
而沈知禾却以为他是在回避自己的发问。她认定了如今男子这个反应,一定是没找到。
于是便站了起来。
等陆羲洲也站起来后,猛然用力一把将其推到门外,瞬间便关上了门。
原本已然和缓的关系,再次降至冰点。
陆羲洲站在门外,锤着墙壁,久久都没有离开。
二人再次陷入了谁也不理谁的尴尬境地。
沈知禾自吵了架之后,便一直呆在房中。陆羲洲偶尔会上三楼看看。他知道沈知禾就在房间里,可里面没有声音。
他也不敲门,就站在门口。
从清晨站到深夜,看着太阳升起,再看着太阳落下。等天幕变成了黑色,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八月底。
因为八月底出了个事儿——安老太太死了。
那天的茶馆一如往常,掌柜和小二都在各司其职,老板窝在楼上不理事。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时候,媒婆苏氏跌跌撞撞从茶馆门口闯了进来。
甫一进店,就对着掌柜喊着询问:“知禾呢?你们老板呢?”
她似乎有些站不稳,一旁正要去后院洗抹布的小二见状,扶了她几步,等老太太站在柜台前面方松开手。
掌柜不明所以:“老板今日并未见到外出,应当是在楼上吧。”
他神色有些疑惑,看向苏氏的时候,苏氏脸上满是急切之色。
就在此时,刚在楼下买过饭,准备带上去给沈知禾的陆羲洲正好经过。他看向苏氏,成功和那女人对上视线后,问道:“怎么了?”
苏氏记得他。
她瞬间就如同看见救星一般,往陆羲洲这里走了两步。
掌柜见她身形不稳,连忙几步上前,扶着她的胳膊。陆羲洲见她神情严肃,其中又不乏悲痛,心中正疑惑,便听得那苏氏张口说道:“是安柳。安柳出事儿了。”
陆羲洲拧眉。
苏氏似乎是很忐忑,她纠结了半晌,终于拍手仿佛卸掉担子一般,将剩下的话说出了口:“她……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