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金枝(6)
男人移开了眼,拱手敛眉,“客栈。”
姜长宁后退了一步,防备的盯着他,“皇兄如今在哪?”
躲避追杀这半年,她惶惶不安到了极点,如今见不着皇兄,她仍是忍不住怀疑,生怕这是皇叔派来劫持她,然后拿来要挟皇兄。
燕时嵘警惕的环视一圈,周围有他的下属在守着,这才上前压低了声,在她耳畔答道:“曲州。”
“太子殿下一直派人寻您,但都无果,并且…臣此行目的并不是特地寻您。”
简而言之,他还有别的重要事情要做。
所以…她不必如此防备。
反正等接应的人来了,他就不必带着她了。
闻言,姜长宁愣了神,随后双眸噙泪控诉的看着他,“你不带我去寻皇兄吗?”
她抬着眸,对上了男人毫无感情的眼睛。
倏然间,姜长宁这才发觉燕时嵘对她的淡漠,好像这只是无奈的听命行事罢了。
他真的不打算带她去找皇兄。
“会有人护您回去。”燕时嵘颔首,并不反驳。
这位长宁公主有多娇贵他早就清楚,而他此行是有别的事要办。
姜长宁闻言,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有人护送她就好。
“对了,我让你帮我找的人呢?有消息了吗?”
她一着急,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衣摆。
燕时嵘不动声色的用剑鞘挪开自己的衣摆,沉声答:“侍卫去时只剩下两个晕倒的高大男人,并未看见公主说的姑娘。”
蝶衣姐姐应该是逃掉了。
姜长宁松了一口气,仍是担忧,却也无果。
蝶衣生着病很难跑远,且融城这地四通八达,很难再找到人。
从前想着,若是被皇兄寻到了,她定要带上蝶衣姐姐一块走,但如今一朝失散,她只能干着急的希望蝶衣能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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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许久戒备松懈了些,姜长宁微微垂眸,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
姑娘蹙了眉,刚想开口就扯到了肿起的位置,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去捂着疼的地方。
只是手还没放上去,就被燕时嵘不悦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碰,上过药了。”
姜长宁停了动作,小脸微怔有些讶异。
“你给我上的药?”
他看着公事公办的冷漠模样,竟会帮她上药?
男人微皱了眉,沉默着点头,“没有侍女,这客栈偏僻找不到妇人,臣冒犯了。”
若换作是半年前,她估摸着已经气急了,可在难民堆里生活了这么久,姜长宁只是抿着唇轻轻的点了头。
她抬起眼,眸光微颤,“我想沐浴,还要换衣服。”
她真的很久没有好好沐浴过了,甚至这套粗布衣都要有味了,只是之前不允许她任性,如今情况一变,她一点也忍不了这味了。
燕时嵘挑了眉,吩咐下属们守好公主,自己领命而去。
……
“都这么晚了小二都睡了,客官能否等到明日…”
一个金元宝丢到了桌面,掌柜的话堵在喉间,下一瞬笑开了眼,“好嘞,小的马上给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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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燕时嵘守在门口,听着房里沐浴的声音握紧了剑柄,烦躁不已。
就如同他给昏睡的她擦脸时,帕子刚碰上去她就哭。
小小声的,平白惹人怜。
麻烦死了。
第三章
她很久很久没有洗过热水了。
姑娘散开了凌乱的长发,闭上了那双动人的眼,整个人钻进了暖乎乎的热水中。
明明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只隔了半年,如今只是简单的沐浴就让她觉着恍惚。
木桶里咕噜咕噜的冒起了泡泡,哗啦一声,美人出浴。
经过热水冲洗,雪白的肌肤显露了出来,灵动的美人眉目似画中人,唯有半张侧脸上的巴掌印与脖子上的掐痕分外显眼。
右耳突然嗡的一声响,姜长宁将长发拨到一侧,皱了眉按了按耳垂。
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她眉间拢上愁绪,那恶人的一巴掌力道太重,她当时被掀翻在地便耳鸣了好一会,必须得让燕时嵘给她寻个大夫看看才是。
姑娘脚崴了,脸上又疼,动作缓缓的穿好准备在一旁的衣裙。
里衣柔软,就是有些大了。
姜长宁微微皱了眉,一手拢着湿发一边拿起了外裙——
“吱呀——”
支着透气的木窗在夜里传出异样的声响,姜长宁动作僵住,脑子懵了一瞬,扭头就朝门口跑。
但她之前崴了腿,没跑两步脚一软往后倒——
“啊…”
下一瞬房门被大力推开,姜长宁落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怎么了?”
沉稳冰冷的声音让她莫名放下心,她转了身,下意识环住了来人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