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715)
许安归见她拿着自己的头发发愁,笑道:“舍不得丢?”
“嗯……很漂亮的头发。”季凉回到锦团软榻上,把头发放到了一个木盒里,“先收着吧。”
许安归已经十天没沾过床了,洗了药浴之后,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你……”
季凉回头,看见他侧卧着,呼吸沉重,一脸疲惫,竟然沾着枕头人就睡着了。这十日,他辛苦极了,季凉心疼他,悄无声息地从边上拿起一条薄薄的锦被给他盖上。见他额头有汗,她便拿起手边的折扇,帮他轻轻地扇着。
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子睡着的时候像一个孩子,睫毛下垂,唇齿微张,侧卧着,左手手半曲着手心朝上,放在脸侧。右手摸着锦被,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因为频繁地拉弓已经磨出了一个浅浅的凹槽。身体随着呼吸地节奏一张一合,睡得毫无戒备。
“公子……”
枭雨从外面进来,季凉惊得把手放在唇边示意枭雨轻声些。
枭雨看了一眼睡在后面的许安归,会意点头,放轻了动作,压低了声音,在季凉耳边道:“值房那边传来消息,严林……跑了。”
季凉还未有反应,许安归似乎醒了一下,他闭着眼睛,呢喃了一声:“谁跑了?”
季凉回身,拿起扇子,轻轻地给他扇着,低声道:“没事,你睡你的。”给了枭雨一个让她先下去的眼神。
枭雨颔首,退了出去。
季凉扇着扇子,好似没事发生。
许安归这一觉睡得长,枭雨出去的时候交代了凌乐许安归在里面休息,凌乐把来找许安归与季凉的人都拦在了外面。
陈平来了三次,都被挡了回去。他知道许安归前些时日没有好好休息,被挡回去也没怨言。
一直到第二日傍晚,许安归才徐徐转醒。
季凉坐在矮桌前,看着藏息阁与黑市一起给她送来的消息,一只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许安归醒了转过身,躺平了身子,把一只胳膊压在额头上,发呆了片刻。
季凉见他醒了,立即传了饭。又是十多个肉菜摆了一桌。许安归确实饿了,他这些时日体力消耗极大,只是睡觉都觉得饥肠辘辘。
他双手撑在后面,坐起身来,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季凉从旁边一个冰盆里拿出一个冰凉的帕子,递给他:“洗把脸。”
帐篷不避光,夏日里格外炎热。许安归上城墙之后,宁弘来过一趟,见季凉这帐篷热得很,便着人来帮季凉把着帐篷给改造了一番。不仅在帐篷外面盖上了厚重的棉被用来遮光,甚至在帐篷周围做了地窖,运来了好些冰,放在地窖里。
现下帐篷里,季凉的书桌旁放着一盆冰,季凉的帐篷里比外面凉爽不少。那方帕子,就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透心凉。
许安归接过来,用冰凉的帕子擦了擦脸,这才完全回过神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马上到戌时了。”季凉递给他一碗温水,“还困吗?”
许安归点点头,接过碗来一口喝下:“没睡醒。前方有军情吗?”
“乌族第一波攻势已经打退了,他们退回百里之外的大营整修。前方应该有几日的喘息时间。”季凉道,“乌族气势在这里被斩断,后面就容易多了。”
许安归也松了一口气,守城这些时日,他时刻都没有放松,生怕一个不留神出了纰漏,让乌族抓住机会破城。
他动了两下,手脚都酸得厉害。
季凉道:“月卿给你调了一副药,你先吃饭,一会吃完饭药就送来了。你体力消耗的厉害,能补的时候就多吃点。”
许安归坐在桌前,吃着饭,似乎想起什么问道:“我昨天好像听见谁跟你说,什么跑了?”
季凉想了想,没瞒他:“昨天你刚睡着,枭雨来传消息说是严林跑了。”
“跑了?”许安归一愣,“去哪了?”
“还能去哪,”季凉道,“亡国之心不死,必是投诚乌族去了。他是细作的事情军营里没有声张,只要他能跑出去,凭他在岩州城这么多年的人脉,怎么也能出城,投奔乌族。”
“可惜了。”许安归不想杀他,但也不想与他为敌。
“我倒觉得是件好事,”季凉颔首,眼眸犀利,“最少严林的用兵习惯,我们了如指掌,若他逃回乌族军营,他带兵来犯,这正面战场,未必就没有胜算。”
许安归吃着饭,一脸忧郁。
季凉盯着他,她太喜欢看他短发时候的样子了,本就是二十三岁的年纪,剪了头发之后,少了之前老成,多了活泼飒爽。
月卿是踩着许安归吃饭的点把药送了进来。
看见许安归剪了头发,也是一愣,但是她长居南方,南方男子多半也是留着短发,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