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信将疑,既怕那是一个陷阱,又盼是真的——多年前我就听过蚀骨天雨的威名,虽说此物甚少现身江湖,但据说威力惊涛骇浪,凡是领教过的人俱是死无全尸,只有当机立断舍弃部分肢体的人方能逃出生天。如今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如何忍得住。”
“数日后,我便派人去那黑衣人所说的地方,果然掘出了五坛蚀骨天雨。我在门内试过几回,当真是天下第一毒物啊!”
说到这里,杨鹤影两眼放出贪婪得意的光芒,犹如赌徒手中捏到了一副好牌。
慕清晏皱眉:“那黑衣人是谁你可知道?”
杨鹤影道:“嘿,老子也想知道啊!可那黑衣人只出现过一回,来无影去无踪,那夜仓促之际,我满心戒备还来不及,没看清他的身法来历。”
蔡昭心中暗叹,果然被慕清晏料中了,又是问不出来。
屋里游观月和上官浩男质疑杨鹤影的答话不尽不实,接着又起哄让杨鹤影发个誓,若此言有假,就断子绝孙云云,杨鹤影气的浑身发抖,大叫士可杀不可辱。
卓夫人哭着哀求慕清晏:“既然我家老爷已经好好回答了,你们就放过他吧……”
正当宋郁之不耐烦想要冲进去问自家事时,忽听慕清晏提声道:“好,蚀骨天雨暂且按下不提——杨掌门又是哪里学的炼制尸傀奴呢?”
窗外三人立刻凝声静气。
杨鹤影脸色大变,目露凶光:“姓慕的你胡说什么!宋茂之干的破事别想栽到我身上!”
慕清晏笑道:“宋茂之有没有炼制尸傀奴,我还不清楚么。明人不说暗话,杨掌门你还是照实说吧。”
游观月十分配合的向杨天赐母子走前一步,立刻引来一阵妇孺惊恐的呼叫,‘老爷爹爹救我’之声不绝于耳。
杨鹤影心道,别的事认下也还罢了,炼制尸傀奴的罪名却是万万不能认的,“炼制尸傀奴是你们魔教的拿手好戏,我怎会知道,你要问就去问宋茂之罢!”
慕清晏一挑长眉:“你知道么?你和宋秀之联手做戏时弄错了一件事,聂喆手底下懂得炼制尸傀奴的人早被我杀了个干净,而且聂恒城本身十分厌恶尸傀奴。是以,宋茂之绝不可能从聂氏部众口中问出如何炼制尸傀奴。”
杨鹤影心下一颤,犹自嘴硬道:“你在说什么,我全然不知。”
慕清晏在屋里缓缓走了两步,“若我猜的不错,应当是之前吕逢春被我逼的走投无路时,授意手下人找个隐蔽之所炼制大批尸傀奴好对抗我的围剿。谁知恰巧被你撞见了,你索性连人手带药鼎一股脑儿带回了驷骐门。杨掌门,我说的不错吧?”
杨鹤影心虚加惊骇,恼羞成怒的大骂道:“魔教栽赃陷害北宸六派又不是新鲜事,什么姓吕姓聂的,我一概不知!”
“……爹爹,是半年前那件事么?”忽然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少女声音。
杨小兰脸色苍白:“半年前的一日深夜,爹爹忽然带回来几名陌生的伤者,还将后山的一处偏僻院子都腾空关押他们了。接下来两个月,周遭乡野连连有乡民失踪,传闻是狐妖吃人,闹的人心惶惶。乡亲们走投无路了,来求爹爹查明真相,爹爹嘴里答应了,次日后山那座院子就起了火,将里头的人的烧的干干净净。”
窗外的樊兴家不明所以,“不是说尸傀奴在七沐山发现的么,怎么驷骐门也有?”
蔡昭轻声回答:“姓杨的抓到吕逢春的人后,先关进驷骐门,拿附近村落的乡民试了一番。后来他察觉情形不妙,便将炼制尸傀奴的场子搬去了七沐山。”
樊兴家恍然大悟,宋郁之手掌捏紧,瞳仁中放出激烈的光芒。
杨鹤影被女儿揭穿,当即举起身旁沉重的圈椅重重砸了过去,破口大骂:“孽畜胡说什么!看老子宰了你!”
卓夫人也连连拉扯女儿:“兰儿莫要胡说,这样会叫别人误会你爹爹的……”
“娘,你还不明白么!”杨小兰扶住母亲的肩膀,双目含泪,“倘若尸傀奴真的是爹爹炼的,那外祖父和舅舅舅母,还有表弟表妹他们,又是谁杀的!”
卓夫人摇摇欲坠,强笑着试图说服女儿:“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你爹爹怎会做那等事?断断不会的!你不要听信外人胡扯,误会了你爹爹!”
“你个小贱人!”杨鹤影大怒,上前就要去抓女儿。
慕清晏一个闪身,拦在他身前笑道:“杨掌门稍安勿躁。”
杨鹤影怒吼一声,蹡的一声拔出佩剑,‘太阳善首’,‘太阴于天’,‘朔望蚀日’连绵不绝的一套九曜神剑施展下来,犹如疾风骤雨般透不过起来。
慕清晏以青云纵轻巧闪躲数回后,看准了其中破绽,一脚踢中杨鹤影的膝盖,再劈手捏住杨鹤影的长剑,啪啦一声将长剑从中折断,向前一送,断刃直抵杨鹤影颈部脉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