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慕清晏略有前倾之意,蔡昭立刻察觉他想亲自己,迅速的侧过脸颊,还不等她为自己的反应灵敏骄傲,肩颈出一阵剧痛袭来。
初夏的季节,女孩本就穿的不厚实,绣有杏黄蛐蛐的浅碧色衣领微微扯开,就露出白皙粉嫩的肌肤。慕清晏忽生出一股恨意,既恨她薄情寡义,连面都没见过的石家兄弟她都会犹豫不决,却对自己弃若敝履,也恨自己不够决断狠辣,因顾着她的心意,处处不敢越界。
他将蔡昭猛的压倒墙上,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用力扣住她的颈项,齿尖犹如野兽般森然没入女孩稚嫩的肩颈中,细腻甜美的肌肤很快就冒出血珠。
蔡昭忍痛推开他,劈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慕清晏偏了下头,左边脸颊上微微发红。
他神情自若,眼尾带笑,“我还带了上好的金疮膏,昭昭要不要上些药。”
……
山间清冷,星空楚楚,一颗颗绮丽明亮的星子宛如伸手可及。
祭台上燃起了一堆温暖的火,周遭铺摆着各种吃食与一壶薄酒,慕蔡两人相对而坐。
地道的入口再度被封死——为了不让别人打搅路成南的安息之处,他们炸碎了另一边的山石,将大量石块统统推入地道入口处,不但堵住了口子,也掩盖了此处地下有墓穴。
“一件件说,先从路成南开始。”慕清晏在火堆上缓缓转动变冷的烧鸡,“他究竟是不是你姑姑的心上人?”
“起初,我也以为是的。”蔡昭抱腿而坐,衣领稍许敞开,露出粉白的瘦削肩头,深红一圈的齿痕上敷了一层半透明的膏药,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师父与爹娘已经告诉了我,姑姑的确另有所爱。当时我就想,那人的身份一定见不得光,不然姑姑那样磊落的性子,怎会将他瞒死了呢。”
“你姑姑行走江湖结交豪杰,从不计较出身,只求品性为人。这不,石家兄弟还是盗墓出身的,不也成为挚友了么。”慕清晏,“看来你姑姑的心上人是本教中人了。”
“是呀。是以一看见灵位牌上路成南的名字,我心中就猜疑起来。”蔡昭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笑起来,“我之前偷偷向雷师伯打听过,他说,赵天霸长的像土匪路霸,陈曙一脸阴险狡诈,韩一粟则是个猪腰子脸。聂恒城的四大弟子中,唯独路成南的模样还不错。”
其实雷秀明的原话是:那小白脸还行吧,只比我当时差了那么一丁点。
——以雷秀明年轻时对自己俊俏相貌的自恋,这个评价很高了。
慕清晏笑起来:“我也问过教中老人,他们都说路成南生的器宇轩昂,英姿不凡。能做你姑姑的心上人,怎么模样也得过得去吧。”
“可是进了地下墓室后,我反倒怀疑了。”蔡昭凝视火光,“外人看我姑姑豪迈果决,坐立起行,其实我知道她心底很是细腻柔婉。”
忆起往事,她微微出神,“祖父为她做的小木剑,祖母给她绣的虎头小鞋,第一回 见到大海时采集的贝壳……姑姑都小心的收了起来,上头都挂了写有年份的签子。在姑姑的遗物中,我还找到了她年少时用过了几把剑,哪怕旧了断了缺口了,她也都一把把妥善保存起来。”
“倘若路成南真是她生死相隔的心上人,以姑姑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心上人孤零零的埋骨此处。姑姑会将他带回落英谷,与自己一同葬在后山那颗大桃花树下的。”
“但若路成南接近我姑姑是居心叵测,后来两人反目——看我师父的神气,仿佛就是这个意思。”蔡昭用树枝胡乱拨拨火堆,“我姑姑那样嫉恶如仇,给路成南留副全尸就很好了,哪里还会这么麻烦的建一座地下墓穴。”
慕清晏将烤鸡翻了一面,“所以路成南这是两边都不靠?”
“对呀。”蔡昭望向西侧那块巨大的石柱,下面是路成南的墓室,“姑姑他们既耗费了许多精力为路成南建了地下墓穴,使他的遗骨不会受到聂氏党羽的侵扰,但似乎又没有穷极心力,反复耐心的寻找一块吉壤佳穴——不然怎么会疏忽的留下那么大一根石柱在墓穴上方,导致十几年间不断缓慢陷下。”
“这等做法,我倒觉得姑姑他们像是在对待一位,一位……”她斟酌用词。
“一位令人敬重,赞赏,感激的英雄豪杰,但彼此又并没什么交情。”慕清晏补上。
蔡昭拍掌:“对,就是这样!”
烤鸡被火力煨的油光滋滋,香气扑鼻。慕清晏将之递给女孩,自己则倒了杯酒,“这样说来,也对,也不对。”
“什么意思。”蔡昭将油亮喷香的烤鸡肉细细撕下来,塞进一个个已经烤软煨热的面饼中,分给慕清晏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