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支曲(67)
霍曜也走了过来,俯下身子察看了一番,见那红衣少女此时已不省人事,刚才那最后一鞭只怕是用尽了最后的心力了。
“治病的事我们可以相帮。”霍曜起身淡淡道,“需要择一静地,用功力逼出回血,还要服些汤药,五日应可痊愈。”
白衣少女一直颦着的眉头轻轻展开,眼中绽出笑意。她很郑重地站起身来,右手抚肩向霍曜和阿竹各行了个羌礼道,“多谢你们。”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你们能将她送回她的部落中吗?”
“你们不是同一个部落的?”霍曜皱眉道。
白衣少女轻轻摇头,“我们同来这里为质,相识也颇有几个月了。“
阿竹方才曾猜测她们或是亲姐妹,方能在这般濒临险境之时仍不弃不离,谁道竟连一个部落都不是。阿竹一时肃然起敬。
霍曜却冷冷嗤道,“既不是同族,又何须如此舍命?”
“一同沦落在此,原应彼此照应。”白衣少女安然道。
“那又怎么不将她送回部落中去?“霍曜微微嘲道,停了一下又道,“一起送完她,我们可以将你也送回你的部落中去。“
白衣少女灵澈的眸中浮起一片感激之色,却摇头轻叹了一声道,“我还有一个弟弟留在这寨中,还不能走。”白衣少女说着眼中已闪过牵挂之色,她向两人又郑重行了一个羌礼,便转身向坡地上的那个山寨走去。一会儿功夫,那一袭白衣的单薄身影似要融进这白茫茫的天地中。阿竹不知该如何计较,便回头看了看三少爷,却见他也在雪中呆立着,忽又转身跃上马背,追着那已淡成一抹薄玉色的身影而去。
“三少爷…”
“我送她一程。”
阿竹见那少女的身影被少爷的白马疾速追上,又被少爷轻轻提上马背,两人同那白马渐渐消失在皑皑天地之
间。
霍曜回来后便和阿竹将红衣少女带上乌修崖上的山洞中。由于大雪封山一时不便赶路,这红衣少女又奄奄一息,阿竹和霍曜便在洞中逗留了几日为她疗治。阿竹在她的臂弯割了一个小口,每日和少爷轮流用内力为女孩逼出回血,同时又送了雕儿飞出关外带了药草回来。到了第五日的下午,阿竹从雪地猎了野兔回来,看到少爷正站在洞外眺望崖下那石寨的方向,面上那镂银的面具被白雪映得熠熠发亮。
听到阿竹的脚步声,霍曜转过头道,“她醒了。”
阿竹忙走进洞中,看见红衣少女正吃力地梳理自己凌乱的头发,看见阿竹进来似乎愣了一下,小声道,“怎么一个面具一个黑纱。”
阿竹见她梳理头发的手仍是歪歪斜斜使不上力气,便走过去帮她梳理辫发;又见她脸上多有污痕,便从洞外取来一些雪块用篝火融化了,帮她擦净脸庞。待到收拾完毕,红衣少女浓烈而明灿的眸子在蛾眉下绽出生气来。虽然仍带有几分病容,那少女却如格桑花儿一般绽放洞中。
“洞外的那位是…?”红衣少女忽然用小声问道。
“我家三少爷。”
“多谢你们相救。。。与我一同的。。。那个姑娘呢?”
“她说还有个弟弟留在寨中,便回去了。”
“你们。。。”那女孩儿转了转眸子,“可要将我也送回那寨中去。”
阿竹轻轻一笑,“你的同伴让我们把你送回你的部落去。你既醒了,不妨告诉我们你的部落在哪里。”
红衣女孩犹豫了一下道,“沿忽图河西行便是。”
阿竹见她说的含糊,知她有些对自己和三少爷的外族身份有所顾虑,本想问她的姓名,见状也就做了罢。
阿竹扶那女孩重又卧下,将洞中的火堆烧旺,把猎来的兔子架在火上烤了。待到兔肉的香气弥漫洞中,她便走出洞外去叫三少爷。谁知覆雪的崖顶上却不见了霍曜的身影,连那匹白色的汉血宝马也不见了踪迹。阿竹只好又返回洞中,用匕首将兔肉分割开,递了一只兔子腿给红衣女孩。红衣女孩已经几日未进食,此时便捧起兔腿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二人正吃着,霍曜忽然从洞外走了进来,却干裸着一张清俊的脸,不见了面上那幅镂银的面具。他见红衣少女已经梳起辫发能够坐起来吃东西,便面无表情地点头道,“我又寻了一匹马,明日上路。”霍曜说完便合衣朝着一侧洞壁而卧,再也未发一言,倒像是在生谁的闷气。
阿竹有些纳闷,寻马这种事情何需三少爷亲自去做。回过头来却看见红衣女孩愣愣地盯着霍曜的背影,一团绯红沁上脸颊。
第二天一早阿竹便和三少爷一起带着红衣少女离开了乌修崖。由于红衣女孩身体尚弱,阿竹便与她并辔行马于后。而霍曜骑马远远在前,只留了个颀长的背影与她们。中午时分,三人来到忽图河岸边。河水早已解冻断流,覆雪的河面一路向前蜿蜒而去。又这样一前两后地走了一阵子,霍曜忽然缓了马速,候着阿竹和红衣少女的马走上来,与她们并行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