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始乱终弃后(7)
“现在审?”蔺齐的浓眉大眼透出一股绝望,“她,睡,着,了。”
骂着骂着没了声儿是因为睡着了??骂完了太子她还敢睡过去??不怕再也醒不过来吗??
三喜瞳孔微震,根本不敢想象里面的殿下是什么表情,声音压得极低:“丢上来就醒了。”
凝白睡得浮浮沉沉,正梦到无边无际的油菜花田,蝴蝶与蜜蜂擦过她耳畔,风声清沁,忽然就摔了个结实。
晕乎乎睁开眼,一张俊美得令人发指的脸让她更晕了,忍不住问:“你是哪家的公子呀?”
她问这话时,笑容轻浅,眸色温软,整个人就像懒懒春日最动人的锦韶光,桃花也要羞煞自惭。
可惜有幸得见的人无动于衷,十分不解风情。
“偷盗官印,秋后问斩。”冰冷漠然的声音叫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手脚俱被缚住,处境似曾相识。凝白立刻求饶:“殿下饶命!”
赵潜冷笑:“你不如叫阎王饶你一命。”
凝白语塞,想起自己都骂了些什么,有些心虚,又飞快讨好道:“殿下是万民青天,福泽深厚,将来可是要立庙成仙的,阎王哪敢得罪您呢?”
巧言令色,厚颜无耻,诡计多端。
赵潜面如含霜,这样一个贼子,竟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从他眼皮子底下偷走了官印。
凝白偷偷解着绳结,总感觉愈来愈冷。再抬眼,太子殿下正冷冷看着她。
凝白:……
凝白露出腼腆而尴尬的笑容,下一刻将绳丢到一边转身就想跑,然后被稳坐外面的三喜无情堵了回去。
赵潜望着跌到脚边的女贼,挑起手边的绳子,又是一声冷笑。
凝白默默抱膝缩了起来,再次试图组织鬼话:“殿下您看您英俊逼人,一定菩萨心肠,最最体爱庶民呀。”
她展出无害而又诚恳的微笑,结果对面的太子脸色愈发沉,几乎要结冰。
“孤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即便体爱庶民,也不会包括作奸犯科的燕子神偷。”嗓音尤其克制,一字一顿,似乎已恢复如常。
凝白呆了呆,大惊失色:“殿下冤枉啊!我又不是燕子神偷!”
到了这个时候还狡辩,赵潜怒极反笑:“你要说官印是长了腿跑到你手上去的?”
“官印确实是我偷的,但我真的不是燕子神偷哇!”凝白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翦水双瞳直瞪,“我、我就是个跑江湖卖艺的!”
她把一切一骨碌倒了出来:“六天前我偶然结识一个姑娘,她夸耀自己很厉害,来去官府如入无人之境,我说这有什么,我也能做到,我们就打了个赌,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不言而喻。凝白又缩了回去,露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觑着他。
年轻俊美的太子怒色尤存,冰霜未消,眼底眉梢隐约愕然。
凝白心中长舒口气,掩在臂弯里的唇角微挑,无声吹了个口哨。
她当然不是什么跑江湖的卖艺人,也没和燕子神偷打过赌,更不曾偷取官印。
这一切,都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那日凝白如往常一样来到平安镇,于熙攘集市中飞檐走壁,不过片刻便潜入镇上的栖霞山。
在半山腰,山林苍翠,极好地掩饰了她一身青衣。
对面山脚溪畔的八角亭中,几个身着窄袖衫裙的俊秀姑娘抱剑倚坐,不时左顾右盼。
风拂铃响,鸟鸣清脆,溪水淙潺,炊烟起又绝。直到夜色朦胧,什么也没等到的她们才恹恹起身,失落离开。
然而就在她们身后,一道青影凌空飞下,轻点溪水,而后飘然站定,摘下一亭角的风铃。
凝白本未抱希望,没成想,铃铛内竟已被放入字笺。
——七日后,洞庭湖上,九重九瓣天香莲。
洞庭湖位处湘楚,莫不是衡山派的单子?可衡山派怎么会有雪域奇宝天香莲?
凝白心生疑窦,该不会是她前两个单子的苦主设的套吧?
虽然怀疑,可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天香莲诱惑太大。凝白披星戴月,三天赶到洞庭湖,匿于君山。
七日后,只有一叶孤舟飘荡而来。
凝白总算放下心。她行走江湖,做的是骗人勾当,不骗金银,只骗真心,得了真心,再始乱终弃。
虽然是玩弄人心的骗子,但凝白很清楚记得前两个苦主都晕船,稳当的大船还能勉强,这种乌篷小船是连站也站不得。
看来果真是衡山派中人来雇她去伤谁的心。
疑窦尽消,凝白心中只剩那世所罕见的九重九瓣天香莲。
夕阳余晖揉碎在湖波之上,金灿一片。青衣凌波,在乌篷船顶翩翩而落。
船内传出恭维:“听闻圣女轻功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