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始乱终弃后(264)
背过身, 抹去泪水, 竭力忍住胸中酸涩,又转过来。
这一夜还很长, 往后每一夜都是。
赵潜隐约记得自己剿匪受了伤,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 他在想赵钺能不能把团子平安带到他身边。
但是眼前, 他仿佛在东宫。在昭明殿。
她在碧沉纱下,蓦然回首,明眸刹那粲然, 满室明辉。
“殿下!”
惊喜与不可置信, 她奔到他怀里, 紧紧拥住他, 柔软盈满他的怀抱, 仿佛填满了心中一直以来没有尽头的空缺, 填满了他整个人。
赵潜四肢百骸都微微颤抖, 缓缓、缓缓地张开双臂,拥回去。
柔软,温香,在他臂弯里,在他怀抱中。
他陡然落泪。
“殿下终于回来了……”压抑不住的哭腔, 温热的泪滑进他颈项, “我好担心殿下……”
她抬起头, 眼尾发红, 泪盈于睫, 像脆弱又惶惶的小兽,仿佛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回来了、活生生在眼前,揽住他脖颈的细细手臂骤然收紧,柔软的唇印了上来,吻得没有章法,小声呜咽。
紧紧揽住她的一捻腰,愈来愈用力,好像想把她嵌进身体里,又或者,融进骨血里。
他开口,微微发抖,“我回来了。”
唇齿间温热苦涩,她安静下来,泪流得愈发凶。
直到再也承受不住一样,她埋首他颈窝,一片濡湿,哭得不能自已,“我做梦,梦到殿下在青州出了意外,我梦到殿下没能再回来。”
她……竟还挂念他?
为他夜不能寐,为他泪流不止?
赵潜微微阖眸,泪落入她发间。
许久之后,她哭声渐悄,一片安静。
仿佛世间只有两个人,地老天荒。
直到,奶声奶气的呼唤渐远渐近,“爹爹!”
赵潜看去,团子哒哒哒从外面跑进来,仰头看着他们,她推开他,抱起了团子,双眸通红,泛着水光,却强撑着哭腔笑:“团子也很想殿下,一直在问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他怀中空空荡荡,心底冷风吹过,直直没有尽头。
团子举起手中的手绳,奶声奶气:“爹爹,喜欢!”
她眸中含热泪,哽咽着说:“我太担心殿下,所以同杜鹃学了来,殿下一定、一定要平安。”
赵潜陡然清醒。
幽幽淡青的手绳,剔透无暇的玉珠,平安扣。
一切倏忽不见了,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是她嫁给他的模样。
她穿着太子妃婚服,美得惊心动魄,双眸含泪,“赵灵渊,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心头一窒,她转身跑开,太子妃婚服被她挣得七零八落,呼喊几近凄楚,“凝白!”
他追去,明明只差几步,却无论如何再追不上,婚服褪下,是她一身青衣,宛若洗尽铅华,她要回她的江湖中去。
她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摔落在地,怆然声嘶力竭:“回来!”
她没有再回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隐去一切,世界沉寂,赵潜怔怔落泪,直到眼前恢复如初,他仍在昭明殿。
她抱着团子,在他面前,团子手中,举着早已被捏碎玉珠的平安扣手绳。
赵潜踉踉跄跄站起来,容色渐渐冷静。
她眸中含热泪,哽咽着说:“我太担心殿下,所以同杜鹃学了来,殿下一定、一定要平安。”
“你怎么可能会担心我。”
她怔怔含泪。
“你编手绳,分明是为了骗我。”冷酷至极。
她愣了片刻,从团子手中取走手绳,而后将团子放下。
“被你看出来了啊。”她神色闪过敷衍,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没什么用了。”
透粉指尖捏住白玉珠,眨眼成齑粉。
赵潜一窒。
细溜溜手指拍去粉末,而后低眸看了看,把手绳随手一扔。
“步凝白!”他凤眸通红,低吼出声。
她莞尔一笑:“我要走了。”
“后会无期。”
赵潜刹那醒来。
窗外夜风徐徐,庭中枝叶沙沙作响。
烛火幽微,身边奶香味淡淡,他低眸,借着飘忽光影,看清是团子安心睡在他身边,咂着小嘴巴。
他定定看了会儿,收回目光,容色冰冷。
杜鹃一不留神竟然打了个盹儿,错神醒来,她慌张看向团子,团子睡得乖着呢,也香着呢。
由衷舒了口气,她正要揉揉额角,好好醒醒神,余光却顿住。
等等,殿下是醒了吗?!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太子双眸冷漠,竖指唇边,让她噤声。
杜鹃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一醒来就这样可怕,腿都有些软,噤若寒蝉。
大半夜的,若是叫人来诊,无论多安静,都会弄出声音,虽然小团子睡起觉来其实很香很沉,可太子让噤声,那就是不允打扰小团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