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始乱终弃后(100)
小世子才三岁,一时记不了这么多,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他笑着又教了一遍,道:“这句诗的意思是,无论他人如何,父王心里也只有你母妃。”
王妃没想到他在孩子面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便微微窘迫,将书抽了回去,翻过一页,继续教小世子念诗,不理他了。
“父皇最好到此为止,否则儿臣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漠然克制,陡然将皇帝拉回现实。
太子道了句儿臣告退,断然转身,离去的身影没有一丝犹豫,一刻也不愿多待。
皇帝在空荡的承乾殿中沉默许久,罕见让人传淑妃。
淑妃来得很痛快,皇帝却没有发觉,只沉声道:“你也见过渊儿身边的那个步凝白吧?”
淑妃神色冷淡,微一颔首。
皇帝继续道:“步凝白貌美而性妖,祸水无疑,渊儿被她蛊惑,拿定主意要娶她做太子妃。”
“你平日把渊儿当亲子,如今就看着他铸成大错?”
“尽快劝劝渊儿,倘他抗拒,你就去东宫同他好好说,如有必要,悄无声息把步凝白带走,朕来担,不会影响你在渊儿心中的地位。”
淑妃没忍住笑出了声。
皇帝不虞,但见淑妃一身清孱,眉目间薄笑讥诮,眼底轻鄙:“赵清泓,你真是越老越难堪。”
皇帝骤然变了脸,勉强挤出来的和平假象荡然无存,“谢清鸢!”
九五之尊和后妃,宛若仇人对面般剑拔弩张。
谢清鸢少时是世家女郎典范,即使已经过去数十年,如今端站着,也是自有风仪,丝毫不见为后妃的谨小慎微。
“赵清泓,渊儿同那女郎几次遇险,险境相依,自生情愫,到了你口中,就变成渊儿被蛊惑,你是觉得渊儿愚蠢昏庸,是吗?”
皇帝爱子心切,只觉得太子无辜,自然将错都推到了别人身上,听她这样说,才惊觉已无意识将太子贬了多低。
谢清鸢看他恼怒,又是冷笑一声:“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情情爱爱多有错付,渊儿只拿真心,将来就算有什么,也是‘遇人不淑’,貌美?性妖?祸水?蛊惑?如此不堪,你怎么说得出口。”
皇帝被戳到痛处,兼有难堪,便又起怒色,谢清鸢却还没说完,讥诮更甚:“你平日嫉妒渊儿尊我敬我,赏花宴我去得你去不得,便找由头发作不准我去,这时候倒是扯出虚伪大度的脸来愿意让我去东宫了,还说什么你来担不会影响我,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深明大义忍辱负重付出良多啊?”
谢清鸢目露微嘲:“年轻时有一张才情横溢的皮相搭着,如今算是现原形,虚伪庸俗不堪至极,还好阿璃见不到,若是见到,不知如何恶心。”
说完,轻轻一笑:“想杀了我吧?你敢吗?还要指着我去劝渊儿‘迷途知返’吧?我道你虚伪,你还有脸面动怒,呵。”
皇帝气得肝疼,真想把她就地处决送她去见阎王,只是还有一丝微弱理智,杀了她,太子就会彻彻底底跟他翻脸,再无回圜可能。
谢清鸢容色淡下来,又是文弱清孱的淑妃模样,含笑道:“也对,你怎么会让我死你前头,我若比你先见到阿璃,你不得嫉妒得直接自戕?”
“滚!”
谢清鸢充耳不闻,淡淡道:“渊儿拿定主意,你我又能如何?当初阿璃代姊嫁你,我也劝她不要嫁,她听了吗?”
“只为姐妹情谊都劝不动,渊儿捧的一片真心,又如何劝?”
她道:“我劝不了,走了。”
说完,抱着手炉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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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潜大步回到东宫,入了昭明殿,脚步却又轻下来,怕惊扰到谁似的。
他轻轻推开殿门,绕过玉屏,宽大床笫间却没有人,只有被褥微微凌乱。
赵潜心神一凛,立刻唤人,殿外十来个人,只有一个看到了凝白:“凝白姐姐未时出了门,好像是回房去了。”
松了口气,又诸多操心,她烧了半天一夜,又睡了十几个时辰,才醒来,自己都不知道多休养?
只是赵潜心里也有答案,她一醒来发现躺在他床上,慌张羞耻还来不及,自然管不了虚弱无力径直躲回房了。
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只是他若去了,对她来说无异于无形紧逼,怕是要羞崩溃。
赵潜叹息一声,牵肠挂肚的滋味,他也算尝到了。
杜鹃就被唤来,让她去看看凝白,太子还特意叮嘱不要表露出是他吩咐的模样。
杜鹃也有点担心凝白,太子衣不解带照顾凝白,她只偷偷看了几眼,凝白发起烧来迷迷糊糊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可怜又凶险。
她去到凝白房门前,叩了叩,没声儿,用力一推,房中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