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他接过点心和衣服就转身走了,步履是难得的匆忙。
红黎看着闻人宴的背影消失后才跑到沈离经身边,好奇地问:“小姐,丞相对你不一般啊……”
她叹气:“我当然看得出来,他不肯拆穿我,那就看看谁装得更久。”
沈离经仰起头。天空是清澈纯净的蓝,白色的云团在慢悠悠飘,周围有绿叶初发,燕雀啾鸣。
唯独她神色冰冷一身死气,和这一片生机格格不入。
“我们该去见师姐……是时候了。”
沈离经离开的消息在书院再次激起了不小的的波澜,有人猜测是丞相知道了她意图不轨把她赶了出去,有又有人说她的风言风语传到闻人府老太君耳朵里,被羞辱一番才赶了出去。
还有说崔远道听闻自己的妹妹不知检点,于是要把她带回去找人教导的。
流言只传了一天,第二日就被闻人霜亲自打破,并责罚了几个背后议人长短的学生,其中包括徐莹然和郡主,几人抄了一遍《为止》,由闻人徵亲自编著,再加上多年来的添添改改,硬是有将近三万字,能抄到她们手断。
这样的惩戒效果也是立竿见影,顿时书院少了许多捕风捉影背后造谣的话。
而沈离经回去当日,她的师姐宁素也来了。
而听说这个消息的崔远道也急切的奔回了府,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到宁素的那一刻,他眼中的笑意是掩藏不住的。
为了扮演好崔远道的妻子,宁素不仅把平日里的轻装窄袖换成了端庄的织金马面裙和葡灰暗纹袄,甚至连头发也编成了妇人发髻。
“没想到你打扮成这样还挺好看的嘛。”崔远道笑嘻嘻的靠过去,被宁素横了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无缘无故编出一个妻子来,害得我和师父在那边好一番辛苦,万一有心人去调查,找到一些马脚,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远道也委屈了:“你总不能看着他们往我府里塞女人吧,谁知道是不是细作?”
宁素没好气的又说:“你还说!你看看小妹的气色,让你看着她喝药,你做什么去了?”
沈离经正边吃糕点边兴致勃勃看两人斗嘴,突然被宁素提到,惊得被糕点噎住,咳了两声连忙灌口茶水,拍着胸口说:“师姐,我真的有好好喝药……”
崔远道:“是啊,丞相每天看着呢,喝不下去是要抄书的。”
后半句多是调侃,却被宁素当真了,皱着眉说:“这丞相有什么毛病吗?”
崔远道笑得颇有深意,“是啊,我也觉得他有毛病,可能病得不浅。”
沈离经咳了两声,扭过头去装作听不懂。
虽然她不相信,但来回这么几次的试探,再加上这么多传闻,连她都忍不住怀疑闻人宴是不是真的另有所图。
作为崔琬妍的这几年,注定是要抛弃过去,闻人宴的真实想法如何她不在乎,如果能利用她就利用,如果拦她,无论是谁都必须铲除。
现如今对她而言,情意是最不值钱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宁素和崔远道在一个院子,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好好的屋子被莫名其妙分割成了两间,外间设了软榻,从此就是崔远道的地盘。
崔远道为了表示不满,稍微抗议了几句,宁素连软榻都给拆了,最后他不得不跑上前去服软赔罪。
他们二人自从沈离经从净源醒来就一直在争吵,宁素心高气傲脾气差,总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崔远道油嘴滑舌吊儿郎当,总是因为各种事和宁素呛起来。
整个净源只有他们识不清彼此的心意,旁人看破不说破,他们就真的像这样僵持了几年。
第二日,李恒陈的事有了结果。
不久前才关进青云寺的李太师独子李恒成,在狱中突然暴毙了。
李太师在朝堂上当场晕死了过去,醒来后怒不可遏,要拿青云判王鹤问罪,彻查李恒成死因。
若是不查还好,查了才是真的闹笑话。
李恒成在狱中的半个月吃好喝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淤青和鞭痕,显然是没有王鹤公报私仇一说的。
反而是仵作把衣服掀开,眉心一跳,强压着恶心和厌恶,说道:“贵公子是死于花柳病。”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李太师当场吐了一口血,最后是被抬回府的。
这件事他们有意压下去,可偏偏也有人有意传出去,李恒陈死于这种难以启齿的病,就像是狠狠打了他爹的脸,同时让整个太师府都抬不起头来。
李太师就算事后想找人算账也找不到王鹤头上,参他的人是徐御史,是太子那边的人,王鹤他爹是中书令,对太子的态度一直都是模棱两可,这个时候与他结仇是自己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