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望着天,西边已经逐渐暗下去,他心中腹诽。
皇上自打得了虞美人,还真是花样百出。
像尘封了千年的困兽终于苏醒,完全放纵他自己。
王权长叹一声。
如此也好。
皇上这些年实在太累了。
*
虞姝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她只记得水波浮浮沉沉之中,封衡咬住了她的耳垂,问她与辰王的关系。
虞姝自是老老实实作答,半点不敢扯谎。
她总怀疑封衡知道一切。
故此,虞姝皆如实坦白。
破碎的句子断断续续,但好歹把意思阐明清楚了。
封衡亦不知满不满意,捏起她精致细嫩的下巴,把她逼到池壁,男人脸上亦不知水还是汗,目光深幽且迷离。
有那么一瞬,虞姝以为自己看见了妖孽。
无疑,封衡生了一副顶好的皮囊。
“你还真是会救人,除了救过朕,救过辰王,你还救过谁?”
这话让虞姝为难了,姨娘教她与人为善,若是路遇落难之人,必定会出以援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遇善则善,遇恶则恶,这是她自己为人处世的规矩。
虞姝不敢保证以后会出什么幺蛾子,抖着嗓音如实道:“嫔妾……亦不知救过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封衡,“……”男人清冷好看的唇猛然一抽,这小女子还真另外救过旁人。
池面到处都是水渍,又是白玉打造,人躺在上面,后背一片滑腻,却是方便了封衡。
虞姝混混沌沌之时,心里却暗暗腹诽。
皇上好像很不喜欢有人关切他的龙体。
每回她让皇上注意龙体,皇上都会变本加厉。
还是说……
他喜欢被人夸?
也是了,人皆有虚荣心,男子更是如此,又何况是帝王。
于是,虞姝试探性的哭着说,“皇上真乃天人,骁勇无敌、只手擎天、高大威猛、英姿飒爽!”
封衡一个恍惚间,人一动不动了。
虞姝愣了一下,不成想这一招还真管用,不过,很快她自己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到虞姝再度醒来时,人已经在软塌上,她正趴在一只玄色韩绸大软枕上,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此刻回过神来,倒是意识到了一些事。
看皇上今日的举动,似是没有因为宫里的流言蜚语而迁怒于她……
那么她与辰王的事,算是翻篇了么?
细数入宫的日子,还不足一月,却是步步惊魂。
虞姝浑身上下,只有眼皮子动了动,大抵是什么时辰了,她亦是不知。
就在这时,内殿外面传来动静。
是瓷器摔碎在大理石地面发出的刺耳破碎声。
“她要闹,就随她闹去!几时服软,朕几时接她回宫!”
封衡随手掷了手中茶盏,已是子夜,他身上只披了一件雪色绸缎中衣,衣襟稍稍敞开,能看见胸口的指尖划痕,且都是艳红色,一看就是“新鲜出炉”的。
王权只看了一眼,忙低下头去,心道:幸亏虞美人还在内殿,不然皇上的怒火指不定要烧到何时。
从宫外赶回来的侍卫略有为难,道:“太后已不止一次试图逃离五台山,若下回再夜间离开,稍有不慎,人就不见了。微臣恳请皇上加派人手。”
到底是太后,她身边也有心腹势力。
封衡眉目阴沉如水,“传朕旨意,但凡有人擅自离开五台山……杀!”
侍卫眸色一惊,顿了顿,方道:“是!皇上!微臣领旨。”
王权不由得一阵唏嘘,皇上还是太子那会儿,一生下来就由宫里的乳娘养到三岁,自三岁就开始独居。
五岁那年,太后为了那个人,把皇上直接从假山推了下去,皇上手中还捧着精心花了一个月为太后准备的生辰礼,那是一串珍珠手链,是封衡亲手所制,手上磨出了一掌心的水泡。
彼时,封衡才五岁,但从假山底爬起来时,纵使胳膊脱臼,也没吱一声。
小小年纪,眼底是一片深沉,还有……怨。
他五岁之后就再也不需要母后了。
后来,封衡七岁去了北地历练,生生死死都是自己咬牙挺过去的。
而今,纵使太后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起半点作用呀。
人的心一旦彻底冷了,母子血亲也一文不值。
虞姝听到这里,不免有些纳闷。
她一直以为皇太后是在五台山修行吃斋,敢情是被皇上困在了五台山,这是为何?
按理说,太后是皇上生母,如今应该在后宫颐养天年才是。
有脚步声传来,听着既稳健又轻盈,是封衡过来了。
虞姝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干净闭上了眼,假装熟睡。
皇上甚是热衷高难度的姿势,或是在龙案上,亦或是在浴池,但虞姝遭不住,她可不想再遭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