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仗着多年为虎作伥的习惯,不屑一笑,“娘娘的父亲乃镇国大将军,亲兄是虞家大公子,也屡立战功,区区一个美人而已,娘娘不过就是给她一点教训!”
夏荷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
她们主仆几人,是从上到下都没救了么?
虞贵嫔心意已决,还迁怒于夏荷,“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拖出去,仗责三十!”
婆子过来拉着夏荷出去受刑,夏荷没有哭喊,更是没有求饶。
罢了罢了,主子做的越绝,她日后也能心安理得另谋出路。
夏荷承受着一棍接着一棍的仗责时,春桃带着两名婆子从她身侧路过,轻笑了一声,“夏荷,我跟在贵嫔娘娘身边十多年了,自是比你了解娘娘,你长此以往下去,娘娘不会再容下你。”
夏荷抬首,眼睁睁的看着春桃端着汤盅离开翠碌轩。
她咬着牙,忍受剧痛的同时,摇了摇头。
这里是皇宫,是皇上的地盘,没了皇上的宠爱,才是真正可怕之事。
*
虞姝在庭院清泉旁边玩水,这个时辰也就只有靠近了水池子才能纳凉。
今年的三伏天,格外酷热。
知书过来禀报时,虞姝愣了一下,“让她进来吧。”
虞姝倒想看看,二姐她还想作甚?
春桃一开始满脸孤傲,可一踏足朝阳阁,就被院内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惊艳了一下,她身上的气势就像是泄了气的羊皮筏子,说蔫就蔫了。
这朝阳阁还当真比翠碌轩奢华不少。
自诩跟在虞贵嫔身边见过世面的春桃顿时就没了底气。
虞姝就坐在清泉池旁边,一双玉足在水里晃来晃去,她一身低领束腰粉色宫装,盘了垂云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几分少年人的稚气和纯真,不知是不是春桃的错觉,才几日没见,她就觉得虞姝又美了几分。
春桃走上前,这才漫不经心福身行礼,“美人,我家娘娘赏你参汤,你尽快喝了吧。”
知书和墨画对视了一眼,二人走上前,十分戒备春桃。
哪怕是淑妃身边的仆从,也没有这般傲慢啊!
真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春桃兀自站直了身子,端着汤盅送到了虞姝面前,这是恨不能直接灌她了。
虞姝明媚的小脸愣了一下,旋即噗嗤一笑,但转息又叹了口气。
亏得皇上开眼,没有当真宠爱虞贵嫔。
不然以虞贵嫔的性子,迟早会拉了整个将军府跟着她一起陪葬。
父亲虽是擅长打战,但对内宅一窍不通。
主母也是个骄纵性子,因着出生名门,目中无人,狂妄不已。这才养出了这样的女儿。
春桃被虞姝的千转百回的神色弄糊涂了,“美、美人,你这是何意?”
虞姝笑着看向春桃,语气透着一股寻常时候不曾有的愉悦,“搁下吧,替我向二姐传个谢意,二姐的心意,我领了。”
春桃哪里敢直接离开?
春桃:“美人喝下,奴婢再走。”
枝桠上蝉鸣不绝,庭院绿荫匝地,婆娑日光碎了一地,虞姝觉得春桃的声音太过吵嚷,她没再搭理春桃,对阿贵和东生使了眼色,特意强调,“参汤留下,旁人都驱出去。”
既然东西送来了,就别想毁灭证据。
春桃还想继续纠缠,毕竟,在将军府那会子,她算是骑在虞姝头上的,怎料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不一样了。
参汤被留了下来,春桃与两名婆子则是被轰出去的。
春桃站在朝阳阁外面,叉着腰,想要骂出去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只愤愤道:“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虞姝桃花眼掠过一丝微光,但转身又变为平静,她在将军府隐忍十六年,不是天生性子弱,而是唯有那样才能自保。
弱者,就连傲慢的资格都没有。
知书看着参汤,问道:“美人,您可千万不能喝,那这物……该如何处理?”
虞姝浅浅一笑,“我的那个好二姐啊,恨不能弄死我,也不知这参汤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东生这时道:“美人主子,奴才学过一些药理,若是美人主子信得过,不如让奴才瞧瞧。”
虞姝惊了一下。
一个宫廷小太监瞧着不过才十来岁的光景,竟还懂药理。
难道东生也是皇上的人?
到了这一刻,虞姝更加笃定,要想在这后宫安然过日子,一切都要顺着皇上的心思。
虞姝点头示意,“好。”
东生走上前,打开了汤盅小盖,他低头浅尝了一口,舌尖稍稍品尝,这便立刻吐了出来,脸色巨变,道:“美人主子,这、这里面掺了藏红花!”
主仆几人俱是一怔。
藏红花会令女子绝育,就算是偶尔碰触到了,也可能会伤及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