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得貌美如花又如何?也只是个庶出!就和她那个姨娘一样,还未等到朱颜逝去,父亲也早就将其抛之九霄云外了。
虞贵嫔慵懒的倚靠着贵妃椅,发髻上步摇簪微微晃动,她红艳的唇勾了勾,看向虞姝,“三妹妹,你可听见了?一会见到皇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虞姝当然心中了然,她抬眼,对上了虞贵嫔的丹凤眼,“那二哥的病呢?贵嫔娘娘几时帮我拿到药引?”
虞贵嫔早已知晓虞家那个庶子重病了,且这世上仅有宫里太医院的血灵芝当做药引,才能救他。
若非这一出,虞姝又岂会乖乖入宫?
虞贵嫔眼中露出一抹冷意,“三妹妹,做人呐,要本分知足,你想要的东西,我自会给你争取,但你也得让我满意才行。”
虞姝掐紧了粉嫩的手心,抿唇片刻,点头道:“好。”
她听得出来,二姐是在敷衍她。
也是了,对嫡出子嗣而言,庶出兄弟姊妹又算个什么,大抵是命若草芥罢了。
无论是她,亦或是二哥,在二姐姐的眼睛,皆是一文不值的。
是不是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不像蝼蚁一样活着?
虞姝看着富丽堂皇的翠碌轩内殿,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是个可怕的念头。
而这时,宫女春桃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刻薄,“三姑娘,还愣着做什么?皇上这个时辰正好在御花园的校场习武,过了时辰,可就见不着皇上了。”
语毕,春桃把托盘递到虞姝面前。
托盘上摆放着一盏冰镇凉茶,青花瓷盖上凝了细微的水珠。
虞姝接过托盘,没有任何反驳与排斥。
因她知道,她身后无路可走,唯有往前,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
看着虞姝转身走出内殿,虞贵嫔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去,眸光冰冷。
*
翠碌轩的另一名宫女夏荷,也是将军府的人。
较之春桃,夏荷对虞姝的敌意并没有那么明显,将虞姝领到御花园的入口处,夏荷神色如常,“三姑娘,这里就是御花园,你办完事,一会自个儿回去。”
虞姝点头,“多谢。”
春桃愣了一下。
哪有主子对奴才致谢的道理。
不过,这三姑娘在将军府时就一直如此谦卑。彼时,夏荷见惯了三姑娘被两位嫡姐针对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夏荷神色微变,但也什么都没说,转身就把虞姝一人丢下了。
虞姝站在原地调整呼吸,她害怕极了。仿佛每走一步,都是在踩着尖刀往前走。
没有退路了!
虞姝暗暗告诫自己。
她半敛眸,双手捧着托盘,沿着小径往前,没走多久就被人挡住了去路,“你是何人?谁让你来的?”
说话之人的嗓音,有几分阴柔。
虞姝当即就揣测,此人大概是皇上跟前的宦臣,她驻足未动,还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剑声。
虞姝老老实实作答,不敢有半分造次,“回公公,我是虞将军府的三姑娘,今日入宫特来陪伴贵嫔娘娘,是娘娘让我过来给皇上送凉茶的。”
虞姝虽强装镇定,但细一听,嗓音在轻颤。
王权是御前大太监,从年少起就跟在璟帝身边,尚能揣测一二分的圣意。
这宫里的事情,就没有哪一桩能够瞒得了皇上。
虽说虞三姑娘今日才入宫不久,但皇上已经知晓。
皇上最不喜人打扰,宫里人人皆知。哪怕是皇后与淑妃也不敢触皇上的逆鳞。
虞贵嫔却让自己的妹妹过来送茶,到底是太过天真不知事?还是心思过于深沉歹毒?
王权眯了眯眼,嗓音不变,说道:“原来是贵嫔娘娘的三妹妹,凉茶就搁在这儿吧,咱家会告知皇上的。”
虞姝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二姐的意思,是让她见到皇上,她若是就这样离开,惹了二姐不悦,她还如何讨要药引子?
虞姝急出一头薄汗,三伏天本就日头灼人,她只觉得视野之间开始晃动,整个大地也跟着晃了起来。
忽然,剑声从侧面传来,嗖的一声,虞姝只见一道寒光从眼前飞过,再定睛时,一把镶宝石的长剑已经刺入了她身侧的一株樟木上。
“啪——”
虞姝双手发软,托盘落地,她眼睁睁的看着茶盏碎裂,凉茶溢了一地。
她侧过脸,就看见男人敞开着玄色缎面中衣,款步走来。
虞姝仿佛看清了男人的脸,又仿佛没有看清,因为下一刻她当即跪地,不敢目睹龙颜半分。
虞姝额头触碰青石地面,浑身轻颤,“臣、臣女有罪!”
记忆又回到两年前,还是那把镶了宝石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