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慎吃软不吃硬。
皇后如此做派,他还真是没法决绝,“嗯,我回来了,表姐,你为何要哭?”他明知故问。
封慎不是什么痴情种,他自问,就算皇后一开始选择了他,与他一块离开京都,他也无法只守着她一个人。
如今,倒是逍遥自在,不必因为某一个女子而备受束缚。
皇后错愕的看着他,“我……”
他喊她表姐,而不是皇嫂,是不是意味着,她和他之间还有可能?
谁知,封慎下一刻就哂笑一声,给了她一记重创,“表姐,眼下一切不都是你自己当初所选,你要见我是为何事?总不能就是为了哭给我看吧。”
一言至此,封慎唇角的似笑非笑愈发明显。
皇后怔然,看着曾经心悦过的男子,她只觉得无比陌生,唇瓣干涩,喃喃的问,“你不愿意承认我,那……囡囡呢?你总不能也不要了吧?”
这个孩子是她手里唯一的王牌了。
她看着封慎的眉目,紧张到无以复加。
历练了三四载的心智,差一点就彻底瓦解。
封慎却依旧谈笑自如,“我又岂能确保,那个孩子一定是我的?”
他故意这般说。
是不愿意给自己背上太多的枷锁。
让自己的皇嫂生下自己的孩子?
这种事,不是只有封奕奕才能干得出来么?
封慎不欲成为第二个封奕奕,哪怕有些事他心知肚明。
这便是要全身而退,完全不负责任。
皇后缓缓后退了一步,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男人看似多情,实则最是无情的眉目。
“你……”
你们封家的男子当真可怖!
为了护着最后的尊严,皇后没有骂出口,她又后退了一步,转身时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再也没有回头。
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所以,她为了家族,为了旧情人,又到底得到了什么?
姑母说得没错,她们姑侄二人这一生便是毁在了封家男子手里。
皇后继续往前走,从背影去看端庄如斯。
而此时,一直躲在花圃中的总角小丫头,两只小小的手早已捂紧了嘴巴,一双大眼眨呀眨。
她年纪虽小,可她却都听懂了。
难怪父皇之前一直不喜欢她……
等到皇后和封慎都离开,囡囡从花圃爬了出来,突然不知该往何处走,茫然又无措。
她好想昭娘娘啊。
不知昭娘娘几时能回来,只有昭娘娘对她才是真正的好。
眼泪嗒嗒往下掉,囡囡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往皇宫佛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皇祖母经常去佛前祈求,所以,五皇叔回来了。
她也去求求佛祖,让昭娘娘早些回宫。
*
今年凛冬第一场大雪放晴之后,接连数日艳阳天,将原本泥泞的黄土路晒得干硬平坦。
送信之人策马而来时,十三接过信笺,确定是辰王之人,立刻送去帐篷内。
帐篷内花香四溢,一桌一灯,封衡和虞姝正在翻阅雍州的地理志。
十三面露喜色,“皇上,娘娘,辰王爷送来了书信。”
封衡还算能够隐忍,虞姝几乎是顷刻站起身。
十三望向封衡,封衡给予了眼神示意,他没有同虞姝争抢,他知道,虞姝早就对两个孩子思念不已,能有消息送来,想来她也是欢喜的。
是以,十三将信笺递给了虞姝。
虞姝迫不及待拆开了梅花封蜡,一张信笺,洋洋洒洒满是字,字迹娟秀端正,她喜极而泣,“一看就是辰王的字迹。”
封衡眉梢一挑。
昭昭认得辰王的字?
信笺上,是辰王报了平安,已经提及了五皇子封慎已入京一事,另外便是有关娇娇的一切。
娇娇每日睡几个时辰,吃几次奶,有多重了……细枝末节皆在纸上。
虞姝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泪落不止。
她的宝贝,都不曾来得及抱上一次,而今亦不知孩子长成什么样子了,看着信笺上描述,她脑子里浮现出诸多孩子的画面。
封衡起身,脸上浮上愧疚之色,走上前,长臂揽住了虞姝的肩,把她搂入怀。
眼下不是吃醋的时候,可他还是不由得蹙了蹙眉——
虞姝认得辰王的字迹?
辰王竟然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了。
僭越了啊。
不行。
“娇娇”只能是小名。
公主的正式名讳,必须由他这个父皇好生斟酌之后再做决定。
等回到京都,他会召见文官中的翘楚,将世间最好的名字取出来。
封衡按捺住内心诡谲的好胜心,柔声安抚,“昭昭,莫要担忧了,朕说过,孩子们都会很好的。他们是朕的骨肉,定得天庇佑。”
想来,沈卿言那边也必然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