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自己养大的孩子,都有一种天生的护犊情,偏执之人更是如此。
辰王脸色沉了沉,“给雍州那边寄书信,就说,老五入京了,让皇上早做准备,另外……”
辰王话锋一转,稍作思忖,最终还是道:“告诉皇上,孩子一切都好。”
他当初可以带走虞姝,因着封衡难过与否,他毫不在意。
可如今,他不能带走娇娇。只因,他既不能负了虞姝,也不能负了娇娇。
随从立刻应下。
辰王想起另外一个孩子,问道:“可有沈大人的消息?”
负责跟踪沈卿言与楚香的男子,垂首摇了摇头,“属下无能,王爷恕罪!”
辰王眉心微拧。
沈卿言那厮……会带孩子么?
辰王当真忧心,又问,“怎会一直没有消息?”
就算是沈卿言一路往北,他的人也应该能够追踪到。
男子也百思不得其解,“王爷,沈大人和楚姑娘这一个多月以来,仿佛是人间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
辰王,“……”
他掐了掐眉心,难免有些焦灼。
只盼着一切能尽快尘埃落定,他虽能照料好娇娇,但不能让她无法回到自己母亲身边去。
虞姝眼下,也必然是牵挂孩子的。
沈卿言究竟带着另外一个孩子去了哪里?
辰王下令,“继续找沈大人的下落。”
“是,王爷。”
*
几日后,雪后天霁,京都。
相府堂屋,刚泡好的君山银针,一刀一枪,一看就是上品。封慎的脸氤氲在一片茶气之中,张相时不时会观察他几眼,以便尽快确定,他是否是合适的人选。
张相想要一个傀儡皇帝,但这个傀儡也决不能如封奕奕那般胡作非为。
封奕奕是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近日来又迷恋上虞青山的平妻,简直就是荒谬之极。
封慎弱冠之年,眉目秀丽,与封氏皇族的男子一般无二,也生了一张让小娘子们红鸾心动的脸。
封慎唇角似笑非笑,饮茶时自是察觉到了张相的视线。
他但笑不语,亦不揭穿。
许久不成回京都,这些个老匹夫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
这时,一男子疾步迈入堂屋,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檀木箱子,“相爷,门外有人送来一只木箱子,说是给相爷五十大寿的贺礼,可那人送了箱子就不见了。”
张相拧眉。
他的确即将办寿宴。
可也无人会匿名送礼。
他当即警觉,浸/淫/官场数年的资历,让他练就了敏锐的嗅觉,“打开!”
张相沉声低喝。
男子立刻照办,可就在木箱子打开的那一瞬,连同封慎在内,所有人俱是脸色一白。
只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摆放在木盒内,许是长途跋涉,头颅已撞得面目不清,但头颅上戴着的眼罩却直接表明了此人身份。
是独眼龙。
张相的得力爪牙。
张相身子一晃,单手扶住了圈椅扶手,不愧是一国相爷,几个呼吸之内就调整好了脸色。
封慎往木盒内看了几眼,随即用手抵着鼻尖,哂笑一声,“相爷在怕什么?京都已在掌控之中,何须在意旁人的威胁?”
旁人的威胁?
那人可是封衡!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在北地,可谁知年仅十八岁就领兵杀了京都,将逼宫的封奕奕赶去了雍州。
封衡可不是一般人。
不然,张相也不会如此着急的将他铲除。
此时此刻,张相,替自己捏了把汗。
他此次谋反,当真是对的?
眼前的五皇子又是否能扶得起来?
*
封慎从相府离开,毫无疑问,他要入宫看看。
太后和皇后早已等候多时。
她二人虽被禁足,但封奕奕并未伤害她二人。
封慎入宫时,身边还带着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女子容貌年轻,肤白貌美,一直跟在封慎身侧,一看便知关系匪浅。
皇后留意了一眼,捏紧手中帕子,吞下一切辛酸与委屈。
当初,是她听从姑母和赵氏族人的人,嫁给了封衡。
而今,旧情人归来,她饶是委屈,也无颜开口。
封慎的目光在皇后脸上一扫而过,没什么情绪,倒是喊了一声太后,“母后,儿臣回来了。”
太后走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老五是她亲自养大,花了她太多心血,她将封衡当做靶子推出去的时候,就将所有母爱都给予了封慎一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太后寒暄许久,这才松开了封慎,又拉着囡囡,推到了封慎的面前,“慎儿,你个孩子……”
太后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本以为是一家团聚之时,谁知,封慎突然轻笑一声,“是皇兄的孩子?来,喊一声五皇叔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