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一手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
她会怀上孩子?
梦里,她不仅怀上了,还小产了。可帝王看着她的眼神,没有怜惜与可惜,反而只是清冷。
她是庶出,自幼尝够了嫡庶之别带来的苦楚,她若是当真要生孩子,也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将军府那样的门第,庶出子嗣已是如履薄冰,又何况是皇家?
先帝留下的几个皇子当中,除却辰王还在京中之外,其余皇子死的死,病的病,流放的流放。无论此前有多荣华富贵,也依旧会泯然于世。
听说,皇上就连他自己的同胞亲弟弟都没有放过呢。
在梦里,她与其他嫔妃一样,也皆是棋子。
而今,她算是看出来了,淑妃和虞若兰根本不得宠。至少眼下看不出任何圣宠的痕迹。
是她们本来就不受宠?
还是帝王之宠,本就来去无痕?
来时猛烈,消失时也悄然无息。
虞姝思忖了半天,复而又躺下,连续翻了几次身,再无睡意。
*
“皇上,该歇下了。”
几位年轻大臣离开后,又过了半个时辰,王权走上前劝说了一句。
封衡抬眼,扫向沙漏,随即拧了拧眉,幽眸看了一眼王权,目光深深。
王权怔了一下。
皇上这眼神怎么好像是在控诉?
到底是看着皇上长大的,自从皇上出生第一天,王权就伺候在左右了,他终于明白了帝王的意思,试探性问道:“皇上,今晚可需翻牌子?”
封衡没有翻牌的习惯,以至于王权时常会忽略这桩事。
封衡今日在桦木林没有真正得逞,又将美人给欺负哭了,他总觉得得弥补一下。那桩事没完成,他心中难以安生。
“摆驾重华宫吧。”封衡似乎不经意随口一说。
一言至此,就见帝王已经起身,大步流星往御书房外走去。
王权内心呐喊。
皇上大抵是,早就想去重华宫了吧。
整个后宫都是皇上的,皇上大可不必这般端着。
不多时,轿辇停靠在了重华宫外面,只见一盏灯笼左右晃荡,里面尚存微弱的烛火。
封衡的脸隐在月华之下,也是半明半暗,乍一眼看似是透着冷意。
王权也不由得心惊——
昭嫔娘娘究竟是心思过于单纯?还是当真和皇上闹了罅隙?
她难道不明白,入夜后不掌灯,就是不欲侍寝的意思么?
不亚于是直接拒绝帝王。
王权小心翼翼看向封衡,然而,封衡今晚没有闹性子,他下了轿辇,往重华宫径直走去。
虞姝眼下还是嫔位,身边伺候的人并没有增加。
阿贵今晚守夜,他早已在打盹儿,听见动静,一睁开眼就看清了来人,当即吓了一跳,却被封衡低喝,“别出声。”
王权和林深也止步于殿外。
封衡轻车熟路,在黑灯瞎胡之中,很快就来到了床沿。
虞姝此时是醒着的。
她听见了微弱的动静,睁开眼就看见了映在了里侧幔帐上的人影。
还有冷松香和薄荷掺和在一起的气味,很是好闻。
皇上怎又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倘若她不是惊梦醒,还不知道皇上会来呢!
虞姝背对着封衡,一动也没动。
可就在她的背后肌肤上感觉到指腹轻抚的触感时,她才猛然惊觉,身上只有兜衣。
虞姝方才嫌热,掀开了薄衾,裸/露在外的整个后背都落入了男人眼底。
封衡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夜,何况,月华倾泻而入,平添了几分旖旎气氛。
封衡凤眸微眯,昏暗中喉结滚了滚。
果然,头等的美色,是消除疲劳的一剂良药。此刻,他一整日的疲倦消失殆尽,还甚是亢奋了起来,觉得自己又可以多活五百年。
修长指尖轻挑,轻易就解开了兜衣系带。
虞姝捏紧了指尖,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
她其实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这几日的情绪失常。
大抵是对皇上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若只是奢求荣华富贵,又哪里会在意他身边的其他女子?
就如姨娘,倘若只是想在将军府好吃好喝,便再无烦心事。可姨娘偏生爱惨了父亲,哪怕得知父亲失忆之前有过发妻,她宁愿为妾,还是跟着父亲一块来了京都。
整日抹泪过了半辈子了,也不见她得到父亲的真情。
姨娘为何总是想不明白,父亲起初看中她,无非只是她年轻时候韶华正好,生得美貌,又对父亲言听计从,仅此而已。
千工床轻晃。
虞姝看着映在幔帐上的人影覆了过来。
她立刻闭上了眼,明知自己最应该没心没肺的争宠,可她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
尤其是这个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