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袅玉腰(119)
陈季之于是颓然认错:“臣错了。”
赵蘅玉顿时松懈下来,她向着陈季之说话:“不是陈公子的错,是我想起以前因世子之位和陈公子多有龃龉,一时有些羞愧。”
说这话的时候,赵蘅玉偷眼瞧了一下陈季之,陈季之这时候也向她看了过来。
陈季之不知自己哪里不对劲,只感到耳根发烫,他也慌忙移开眼睛。
赵珣感到一丝古怪,但他面前的二人只是站在他跟前正常地说话,让他疑心自己嫉妒心太过。
陈季之厌恶赵蘅玉,赵珣清楚这一点。
赵蘅玉也不会看上陈季之,陈季之和文质彬彬的书生没有一丝半毫的干系。
想到书生,赵珣装作不经意间对陈季之提起:“孤允了永安侯府斐文若明日入宫自辩,若不是念着他父亲当年为国而死,他岂能从谋逆一案中摘出来。”
陈季之此前被赵珣特意警告过,不许和赵蘅玉谈论宫变一事以及其中牵扯的事。
他扫了赵蘅玉一眼,不确定赵珣当着赵蘅玉的面提起斐文若的意图。
他只能斟酌着言辞,打了糊弄。
赵蘅玉垂眸,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睫毛轻颤,而后就一动不动,没有过多的表情。
赵珣望着乖巧的赵蘅玉,心中大定。
赵珣和陈季之谈论着朝中的事,赵蘅玉没有插话,安静地站在他们身边,看上去兴趣缺缺,仿佛在走神,实际上她却将每条消息都在脑中琢磨了许多遍。
陈季之忧心忡忡说道:“朝中依旧有人暗指殿下得位不正,那些人不光是逆党的人,似乎还和皇后有关。”
赵珣淡淡道:“不足为惧。”
陈季之说:“这些人自是不足为惧,可殿下着实要注意先太子留下的那些人了。”
赵珣沉默,谈起先太子党,免不了谈论起太子妃一事,果然陈季之接着说道:“有些人竟然开始撺掇着要立先太子留下的小皇孙为皇太孙,依我拙见,殿下不如趁早迎娶陈郡主,安了这些人的心。”
赵珣面色一沉:“你也知道是拙见,既如此,便是提也不该提。”
陈季之哑口无言。
赵珣忍不住看了赵蘅玉一眼,果如他所料,赵蘅玉面色苍白,她不自觉地用细细的贝齿咬出了下唇。
甚至比方才他提及斐文若时,反应更加剧烈一点。
赵珣知道这不应该,但他心里莫名升腾起了欣喜之感。
赵蘅玉的不安倒并不是完全假装出来的。
她脑子里胡乱地想个不停。
皇帝的儿子中,先太子病死了,二皇子因谋反被诛杀,还剩下赵珣和十皇子。
那些人反对赵珣,怎会直接用小皇孙作伐子。
论正统,还有一个十皇子呢。
皇后怎么会任由这些人将她的亲孙子放在风口浪尖。
除非……
已经没有人能拿出来做挡箭牌了。
赵蘅玉长长的丹寇死死掐进了手心,她努力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阿姐。”当着陈季之的面,赵珣压住心中的不喜,依旧这样叫她。
听到赵珣叫她,赵蘅玉抬起头。
赵珣皱眉看她:“你怎么了?”
赵蘅玉笑笑:“没事。”
.
第二天,依旧是陈季之过来陪她放风筝。
这次陈季之见了她,没有昨日的疏离和生硬,他甚至寒暄了一句:“公主住在延福殿这些日子里,可习惯吗?”
若是一般的寒暄,赵蘅玉回客气地说习惯。
但赵蘅玉却说道:“不太好,太子不让我去任何地方。”
她抬眼看着陈季之:“季之,太子为什么不让我去别的地方?”
陈季之顿时面色一变,支支吾吾着转换了话题。
赵蘅玉看着陈季之别开脸,哂然一笑,她就知道想从陈季之这里套话,不会这般简单。
赵蘅玉声音细细柔柔地响起:“季之,我们去放风筝。”
陈季之因为赵蘅玉方才的话,今日一直有些警觉,然而赵蘅玉接下来再没有说出任何试探的话,好像真的开始专心致志地放风筝。
陈季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昨夜下了一场雨,延福殿前地势低洼处积了一滩滩的水,赵蘅玉手执风筝线小跑着,不小心踩到了水,脏了鞋袜。
赵蘅玉对陈季之说道:“季之,能否帮我去延福宫取双鞋袜过来?”
陈季之僵着脸说道:“臣送公主回延福殿。”
赵蘅玉摇头:“不,我的风筝好不容易飞了上去。”
她试探着说道:“不如你在这里好好看着风筝,我去去就来。”
陈季之霎时间心里警铃大作,他拧眉想了一下,道:“可以将线系在树上。”
赵蘅玉依旧摇头:“不行,没人看着的话,风筝说不定会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