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一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做完,便找了个借口推脱道:“我肚子太饿了,吃几块桂花糕再去。你先走,就说我闹肚子了,马上就来。”
待采月走后,她将衣袖里的锦盒拿了出来,深思熟虑了一番,最后选定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然后才关好门,放心地离开了。
等她俩走了没多久,门口又出现了另一人的身影。那人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后,悄悄潜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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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不算大,所以归锦一一人。其实也没什么可清扫的,就是将快要融化的雪全都扫在一起,再把落叶清理干净而已,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做完,还算轻松。
不过扫了一大半后,锦一实在是困得慌,而且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更是推波助澜,加剧了她的睡意。
要是换作以前,她铁定是不敢明目张胆偷懒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把这块地皮踩熟了,胆子大了些,也能保证自己在有人来之前就可以醒来,遂决定冒一冒险,找了一块地,抱着扫帚靠着柱子就睡了起来。
阳光把一圈圈浮动的光影从屋檐与枝桠间洒下来,和风摇曳,世间的嘈杂仿佛都被一网打尽,岁月闲寂,只余下了锦一匀长的呼吸声。
她睡得格外香甜,倚在柱子上的脑袋却突然往旁边一滑,差点就栽在了地上,却被一只手稳稳托住了。
那手腕上戴着的琥珀手串露出了一截,在日光下散发出润泽柔和的光芒,如同这冬日暖阳。
饶是锦一睡得再死,还是被这大动静给吓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人,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这张迷人心智的脸分明就是萧丞的,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这算不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不过既然都梦到了,那就别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于是锦一一边咧着嘴笑,一边伸手环住他的腰,用脸蹭了蹭,一副食饱餍足的神态。而后又嫌这样抱他不舒服,便把他往下拉了拉,让他坐到自己的旁边,这才觉得满意。
萧丞低头看了看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靠的某人,并没有阻止,就这样好心地任由她抱着。
这一切锦一浑然不知,还以为他真的只是在梦里出现,心安理得地就着这姿势又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直到太阳都快下山了才醒过来。
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可伸到一半就停住,像是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的疑问一连串,甚至忘了收回双手,还保持着伸懒腰的动作。
萧丞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又是怎么睡到他腿上的!真是要了命了活见鬼了!
这是梦,这是梦。
锦一不死心,自我催眠着,又闭上眼睛,再睁开,可萧丞还是在那儿,并没有消失。
“……”事已至此,看来只能接受了。于是她努力回想了一下,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刚才好像确实是见过他,还对他动手动脚来着。可那不是在梦里发生的事么,什么时候又变成真的了!
“……”不管了不管了,就当什么什么都没发生,三十六计走为上。
还好他也在闭目养神,为了不吵醒他,锦一轻手轻脚地起了身,拿好扫帚,猫着身子,打算就这样溜掉。
走了几步,她又觉得不对劲,挺直了腰杆。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像个盗贼似的偷偷摸摸。而且,她要是吃干抹净就走,这般不负责任,和他有什么区别。
于是锦一改变了心意,调头走回去,姿势端正地坐在了他的身旁。不过没坐一会就破了功,转过了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印象里,她似乎没怎么见过萧丞这副模样,卸下了一切防备,也不设心防。他就睡在自己的身边,安静脆弱得像个婴孩。
落日已经躲在了屋檐后方,就快要入夜了,突然起了一阵风,夹杂着冻人的寒意,锦一被吹得迷了眼,心底却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他好像总是这么纤尘不染,清姿如卧云餐雪。就算映在他身上的色彩浓烈如夕阳,却也能被弱化得淡若清风,又或许他的存在本来就是这世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无所不能的萧丞也有累的时候,只有她见过。
一股骄傲感油然而生,尽管锦一也不明白自己在得瑟个什么劲,反正就是没由来地喜悦,自顾自地傻笑着,又被他那长长的睫毛夺去了注意力。
老天爷就是这么公平,拿走了你一些东西,必定会在其他方面补偿回来。这睫毛虽然细了些,但它长啊。
锦一正好无所事事,便想着用手去戳一戳。可还没有碰到,睫毛的主人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于是原本打算去戳他睫毛的手指顿住,立刻换了个方向,对准他的额头,轻轻挠了两下,而后收了回来,却被他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