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委屈死我了。”左思双肘撑在床上,瞪着他说:“好端端的,你当我为何要来这灾区?”
裴子扬也想不明白。
他歪着身子靠在床柱边,剑眉微挑,一双星目轻轻眯起,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该不会是——想我了?”
“去你的……”她软软地骂了他一句,微微低下头去,娇羞道:“是母妃……母妃盼望着我早些生子。可我一个人怎么生孩子?”
说到这里,她鼓起勇气,大胆地瞄他一眼,眼中尽是柔情,“子扬,我来找你生孩子了。”
如斯美人,娇艳欲滴,千里迢迢寻夫郎,按说裴子扬应当感动才对。
可听到这个回答后,裴子扬险些没一口血喷出来。
江浙灾区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母妃竟然只是为了生下皇孙,就把本应养在府邸里、娇滴滴的皇子妃送到灾区?
简直太荒谬了!
“要不是现在腾不出人手,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他微微沉了一张俊脸,那般严肃的模样,就是认识他多年的左思瞧着都觉得有几分骇人。
他犹然不解恨地斥责道:“简直胡闹!”不知是在说他母妃宣妃,还是在教训她。
左思抿着嘴不说话。宣妃娘娘是个病美人,身子一直不好,最近更是愈演愈烈。裴子扬一出京,宣妃便把她召进宫去,说是就盼着看到皇长孙出生,才肯闭眼。
她姑姑恪皇贵妃也劝她,他们正是新婚燕尔之时,就算左思南下找他,陛下仁慈,也不会责罚,顶多是被人笑话两句。可那几句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呢?肚子争气,生下皇长孙才是真格儿的。
姑姑还说,宣妃是小门小户的女儿,靠着生下皇长子才有今天。她若想地位稳固,就要尽早生下皇长孙。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左思不以为然。
姑姑为陛下生了两女一子,可这几年来,陛下还不是宠起了兰贵妃?
后宫里,姑姑的地位愈发得岌岌可危了,才会迫不及待地主动向宣妃提出结亲。
这些事情,左思其实心知肚明。就算是亲人也是一样,身处天家,总是要算计的多些。
尽管如此,左思还是打心眼里感激姑姑。她打小喜欢裴子扬,嫁给他,哪怕是政治联姻,她也心甘情愿。
只是有些事情,就算是夫妻之间,还是说不得的。
左思决定南下的真正原因,当然并非要给裴子扬生孩子这么简单。
为了转移话题,左思拉住他的手臂,娇嗔道:“不说这个,子扬,你来江浙不是监察治水的吗?怎么还有闲工夫戏弄于我?”
裴子扬见她这副温软模样,心中一软,无奈地叹了口气。
方才看她紧抿着一张小嘴,那般委屈的模样,他心里便已有几分后悔了。故而见她话题转的生硬,他还是生生接了下来,解释与她听。
原来裴子扬他们之所以有这个闲工夫,是因为他们一行人已经定好计划,分头行动。三皇子与容家人负责修坝治水,安家人联络各大商号,筹备药材。而他们几个裴家人,在微服考察了两日民情后,得到左思抵达临安的消息,就策划了这场行动。
左思无语道:“为了争取这几日时间,你们披星戴月地赶路……结果只有半天闲工夫,却要用来吓唬我……”
裴子扬淡淡一笑,一双黑眸深邃幽深,仿佛蕴着广袤天宇,万千星辉,“我们的目的不是要绑你,而是用相似的套路,绑走临安知府楚不樊的夫人。当然,顺手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也算是一箭双雕。”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她见裴子扬拿自己做演练,当真是满心的愤恨,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得胀红了一张小脸,喃喃自语道。
少年闻言唇角微挑,勾唇一乐,修长的手指在她滑腻的下巴上轻挑滑过。待收回手来,送到鼻翼,轻轻嗅着她身上的脂粉香,眼底笑意渐浓。
“小美人儿,我还以为,你要夸你夫君聪明绝顶,方能布下此等周密的局。”
“你……”左思又羞又恼,站起来捉住他的手,没什么气势地命令道:“讨厌鬼,不许你闻……”
她一向喜欢干净,尽管赶路辛苦,仍旧坚持每日沐浴。可昨日被迫关在暗格里一夜,哪有什么梳洗的机会?
左思只当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定是难闻极了。却没想过一身女儿幽香,于初尝禁果后的少年而言是多么得诱人。
娇妻主动投怀送抱,无动于衷还叫男人?裴子扬干脆地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低下头贴着左思白皙的脸儿,在她玉颈间深深地嗅,两片薄薄的唇几乎亲在她的脸上。
“别动。”他的声音忽然有几分哑,“我怕我会忍不住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