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105)
他们之间,她倒是更像那个失忆的人,完完全全的忘了他们曾是至亲至近的夫妻。
祝苡苡自然察觉到了孟循的目光。
但在此刻,她只觉得烦扰,不胜其扰,为何她总能在这江宁府城中遇见孟循,三番两次,让她想要无视,都不得其法。
他们不是已经和离了吗?为什么就不能彼此放过不再纠缠?和她这生斗小民攀交情,难道与他有什么好处不成?
还是说,他用他的官声压着她,会在心里觉得畅快,觉得能解她当初屡次拿放妻书气他的火气?
若是这样,孟循也太过斤斤计较了些。
连祝苡苡自己都未能察觉,和离之后,与孟循了断之后,她总能以最下作的想法,去揣度孟循行事。
在她眼里,那个曾经温顺谦和,端方清正的孟循,早已了无痕迹。
孟循既然开了这个口,她也不好装作没有听见,尤其是他身侧还站着另一个人。
她也学着方才朝高言行礼的样子,矮下身来,向孟循行了一礼。
“孟大人有礼了。”
她抬眸打看着孟循,压低眉头掩饰面上的不耐。
孟循最善揣度人心,察言观色,成日与宦海浮沉几十年的老狐狸打交道,他都能游刃有余,又更何况是眼前的祝苡苡。
她刻意掩饰的不耐烦,一清二楚的落入他的眼中。
那被她隐藏的情绪,像是狠厉无情的刀,扎着他的眼,刺着他的心。
他宁愿她对他不加掩饰,一如曾经在京城那般,故意气他,那至少意味着,她心中还是在意的。
孟循心底兀的一沉,朝后退了半步,再看向祝苡苡时,他有片刻恍惚。
面前冷漠的祝苡苡和当初满脸怒意的祝苡苡,交叠重合又分散,在这时他好似看到了几个她站在他面前,他下意识闭上双眼,抬手揉了揉眉心,好一会儿,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孟循朝祝苡苡笑了笑,“待我,何必如此客套。”
迎着祝苡苡错愕的目光,他缓步上前,温煦又平和,“苡苡像从前那样称呼我便可。”
这话一出,不只是祝苡苡,就连她身后的穆延都面色一凛。
只有高言还觉得莫名其妙,但思虑片刻后便又觉得说的过去。
孟循是出生徽州府籍的官员,想必从前应该和面前这位小娘子认识,既然认识的话,这样反应便也说得过去了。
只是,孟循这样当着人家小娘子夫君的面,态度如此亲昵,是否有些说不过去呀?
高言又想起曾经的听闻。
据传孟循是位清正端方的君子,虽说在刑部审讯颇有几分狠厉,但大多时候都是和睦温顺,与同僚相处融洽的。
这样的作风,高言倒是有几分欣赏。
但偶尔,也要注意分寸啊。
而他高言向来也不是多事的人,便是要提醒,也不能这会儿当着人的面提醒,不然那可算是落了这位巡抚大人的面子。
要是以后孟循同他计较,他也说不过去。
高言只得暗暗同孟循使了几个眼色,然而孟循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依旧直直的看着祝苡苡。
孟循那般肆无忌惮的目光叫祝苡苡浑身都不自在,她下意识朝后退,却又忘了身后站着穆延,才退了两步,便靠到了穆延身上。
穆延抬手将她扶稳,宽大的手掌透过厚厚的锦缎衣料,将那安心镇定传到她手上。
她侧眸看向穆延,扬唇笑了笑。
穆延与她对视着,目光更加温柔。
孟循毫不意外的将两人的眉眼官司看在眼中,他负在身后的手交叠握着,青紫的经络纵横交错着,蛰伏在脉络中的血液仿佛也在此刻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他几乎要压抑不住面上的从容。
穆延抬手抚上祝苡苡的肩头,“我去看看外面。”
祝苡苡微微晗首。
商铺的门一角被掀开,外头再没见方才那些闹事的人,只剩下满地的凌乱不堪。
“可以走了,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姐姐,我们回去吧。”
祝苡苡在穆延看向外面的时候,自己也朝外头看了看。见外头那些闹事的人,确实已经没有几个,街道又恢复了往常的安宁,她才渐渐放下心来。
她不想在这继续待着,和孟循同处一屋檐下,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他那算不上温和,满是侵略的目光,盯得她背脊发寒。她像是被他看中的猎物一般,被他肆无忌惮的窥伺打量。
祝苡苡轻轻嗯了一声,她跟在穆延身后,随他一道离开。
一边高言还在揉着有些发酸的鼻梁,并未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然而孟循却径直迈步跟上了这两人,他没有丝毫犹豫,随着祝苡苡,一道离开了这间空落落的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