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皇后有话说?”寇太后目光冷冷,扫了陶皇后一眼。
“臣妾……”陶皇后动了动唇,还未出声,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恼恨秦珩忘恩负义,关键时刻竟然不帮太子遗孤;又恨丁如玉没用,不能早些生下孩子;恨皇帝不能多活几个月;更恨秦琚狠毒,杀死了太子秦璋……
她心中茫然难过,竟不知该恨谁多一些。眼泪大滴大滴的掉。
她何尝不知道这世上断没有立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做皇帝的道理?只是,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她是皇后,她的儿子是太子。皇位本来就该是她儿子的。她儿子没了,也该是她孙子的,而不是别人。
寇太后轻轻叹一口气,摇头道:“哀家有些头疼,要回去静一静。”
有嬷嬷连忙上前搀扶了她。她缓步行至陶皇后跟前时,低声道:“都是命。”
寇太后明白陶皇后的心思。儿子没了,寄希望于孙子。本朝不是没有越过儿子立孙子的先例。只是可惜太子的这个孩子太小太小了。
她心说陶皇后太傻了,当初睿王年幼,秦瀚已成年,情势明朗,她都不敢强立睿王。而现在太子遗孤还没出世,陶皇后都想帮孙子夺嫡。这不是想帮这个孙子,这是想害他。
寇太后离去,陶皇后身子微微一颤,竟软软倒了下去。
“娘娘!娘娘!”
现场一片混乱。
秦珩看着宫人内监纷纷涌上去,她叹一口气,心绪复杂。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作法是否正确。想到陶皇后,她不免想起二皇兄来。
这些年二皇兄秦璋待她一直很好,她想,如果二皇兄在天有灵,肯定也会同意她这么做吧。
远在京城的秦珣得知消息,太子秦璋去世。
将信缓缓看了一遍,他目中闪过讶然,秦璋去世?很快,他就意识到,太子离世,那么京中该有大事发生。
秦璋被人杀害,一向跟他不对付的秦琚恐怕讨不了好去。老四,老四又有一个大秘密。
那么,他秦珣是时候回京了。
用最短的时间将北疆的事情处理好,部署好一切,秦珣带了部分人马,意欲回京。
然而在他出发之际,却收到八百里加急:皇帝驾崩,召三殿下秦珣即刻回京。
秦珣一惊:“父皇驾崩?”他面现悲痛之色:“父皇一向龙体康健,又怎么会驾崩?”
“消息属实,请殿下早日回京。”
秦珣收敛了戚容,缓缓点了点头,踏上归程。
皇帝驾崩以后,新皇帝尚未回还,寇太后、陶皇后又都病了,大行皇帝的治丧事宜全落在了四皇子秦珩的身上。
秦珩与父皇关系平平,可皇上毕竟是她父亲。她从小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生怕父皇有朝一日知晓了她身世的秘密,会直接诛杀了她。如今父皇已经不在人世,她心里的惧怕消散了不少。派去接三皇兄的人也已出发,想必过不了多久,三皇兄就会赶回京,继承皇位。
她心里想着,待三皇兄继位后,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兄弟情谊,都不会无缘无故杀她这个丝毫构不成威胁的“弟弟”,兴许还会封她为王。届时她再像皇叔睿王那样,请求离开京城,前往封地。
无论封地是富裕还是贫瘠,于她而言,都会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
真到了封地,山高皇帝远。她的秘密岂不永远都是秘密?
这么一想,秦珩心里略略有些兴奋。她在皇帝棺前哭得越发伤心,暗暗祈祷着三皇兄早些回来继位,她也能早点远离京城,鱼入大海。
她想,这一个月里,可千万不要出事。
但是这世上有些事情,偏偏事与愿违。
十一月初,八百里加急送来消息,说三皇子秦珣一行遇匪,恶战一场,无一生还。
消息传到京城,秦珩直接变了脸色,喃声道:“怎么会?怎么会?”她定了定神:“消息可属实?是在哪里遇的匪?三皇兄征战沙场多年,身边又有侍卫将士相随,怎会轻易丧命?可见你是在撒谎。”
信使跪伏于地,一脸悲伤之色:“回殿下,小人不敢撒谎,此事千真万确。三殿下在驿站遇匪,那贼人杀人后,还放了一把大火,将驿站烧了干净。三殿下一行尽皆丧命,尸骨无存。”
秦珩如遭雷击,下意识后退两步。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心神,一字一字道:“尸骨无存?就算是烧成灰,那也有痕迹。既是尸骨无存,那就是还有生还希望。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秦珩双手轻颤,她不信三皇兄就这么没了。父皇总共只有四个儿子,她的胞兄三岁早亡,难道这一年里就要再折损三个吗?
好端端的,会在驿站遇匪?她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