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仙骨(221)
云青月终究没能同行,他这边忙着长昀府,最少也得两三个月能腾出来空。
那晚之后,苏倾又来了一趟,他和予霖把云青月关在外面,也不知道谈了什么。
云青月翻出予霖留给他的伞,心思有些飘忽。
那是十年前,他没能从华山带下来的其中一样东西。
听予霖说,这伞是他少年时,一次在山中迷路,他避雨的时候,一个撑着伞的少年给他的,那时的予霖还未入仙门,但那般恰好在深山的茫茫大雨中出现一个人,也让他犹豫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妖怪。不过他被雨浇的难受,还是接过了伞,跟着那个少年走出了深山。
他回到家里发了烧,病好后就听说他下来的当晚,山上就因为大雨造成了滑坡,大惊之下再想到那个自称住在山中的少年,竟然回忆不起他的面貌了。
所以予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少年究竟是人是鬼,或者只是因为他生了病,才想不起他的样子。
要是知道那个少年叫什么,云青月肯定给他立个牌位——他一想到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日子里,无数次予霖游走在生死边缘他就后怕。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伞冥冥之中,带给自己一种……联系着什么的感觉。
云青月若有所思的收好它,听见叶雅在他身后道:“爹,这幅字你带走吗?”
叶雅指的是“知君仙骨”。
云青月摩挲着腰间崭新的折扇:“不了,挂在这里。望舒,爹把小狐狸也留给你,你俩好好的互相照顾。”
叶雅:“怎么还互相照顾了?明明是我照顾它。”
云青月叹息一声,摸摸女儿的头:“你们俩啊……半斤八两的,你给我保护好自己啊,尤其现在沈铠不在,没人陪你四处胡闹,我也不在,更没人还给你善后。”
叶雅三指并拢的发誓:“我保证!哎呀,你放心啦爹,我保证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是全须全尾的!”
……
云青月离京城那日,没有大雨倾盆,也没有灼灼烈日,天有三五白云,地上徐徐微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晴天,但对于行军者来说,一切正常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云青月的马是难得的千里良驹,通人性,云青月不管它也知道调整速度跟着队伍走——一路上云青月都锁着眉研究地图。
“可劲分神,一会儿我就找捆马草吊着,给你带沟里去。”从军多年,姜侯爷学会的最大本事就是骑马,姜楼一拉马缰,来到云青月身边,“感觉有什么不对的?”
云青月分出些心神,道:“昨天叶崚和我谈了半天成景的事。”
“襄阳王殿下?”姜楼也皱起眉,“我还在想怎么就把长昀府选在了有郡王坐镇的襄阳,陛下有所怀疑?”
他心思通透,两下就想明白了叶崚所忧之事。
襄阳王叶成景,按辈分是云青月的表弟,他是老襄阳王的独子,父亲早逝,七岁就成为了郡王,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四处跑,十年前云青月在襄阳时,他好像是跑到西南深山里了,根本没见到影子。
云青月见过他的次数不多,但记忆中的叶成景,是个没主见的少年,成天跟在他身后,还是一个手无实际兵权的郡王,怎么也不该被叶崚犹疑。
现在的问题是,“影王”的消息:最近三个月,出现在襄阳的“叶成景”,根本就不是他本人!虽不知是容貌近似者还是易容者,如果叶成景如往常一般出去,本不应做出这种画蛇添足的事。
这种心思,就非常容易让人怀疑了。
云青月心里有点隐约的担忧,他收起地图,恨铁不成钢的道:“现在还多了件事……我和叶崚上个星期才知道,叶峧他四处闲逛,就那么恰好的跑到襄阳去了,并且这几年仿佛有多动症一般的叶峧,待在襄阳一星期都没挪窝了!”
姜楼:“嘿!宁王怎么还卷进去了?”
仔细想想他反应过来,宁王叶峧最喜欢古董古书,他自己又没什么分辨力,只要编一个有足够吸引力故事的古董,别管有没有实际依据,叶峧肯定就神魂颠倒的跟着跑了。
这么一想,绑架一个亲王还是蛮简单的嘛……
从路边飘忽着飞过来一只浑身沾满了花蜜的蜜蜂,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落到越王爷马缰上了,云青月手一停,冲它挑挑眉:“停一会儿就得了,敢蛰我拿你剁碎了喂马。”
“威胁个蜜蜂,你真能耐,好像你用流氓的语气说话,它就能听懂了一样。”姜楼说着就伸出手去,“哎我还没见过裹一身……嘿!”
云青月一扬马鞭,姜楼连忙把手缩回来:“我还真没见过主动去摸蜜蜂的,你挨蛰了倒没事,你说人家出来一趟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