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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绪(97)

作者:软枝黄莺儿 阅读记录

赵绪在回京途中就在听路边说书人夸徐家的小公子怎么惊才绝艳,风姿俊雅。他在心中打着璇儿——他和徐敬言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但与徐昭,却只是表面上的亲近而已。

换句话说,徐昭虽是对谁都是谦逊有礼的样子,但其实很少有人能被他放在眼里,这一方面和赵绪自己是挺像的。

赵绪想着,能让徐昭放在心里的就只有敬言了吧。他小小年纪,却思虑深沉,已经让人看不穿了,赵绪一点也不觉得,他以后也会和徐敬言一样,甘愿在自己手下。

金鳞绝非池中物,再过几年,便不可小觑了。

赵绪心念电转,极快地理清了种种事务纠葛,又啧了口冷掉的茶水_—如今重要的是眼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灯火昏黄,光线晦暗,穆千山向来习惯隐在暗处,静立着,如同雕塑。

“千山,你近来可好?”赵绪忽然问道。

穆千山顿了顿,微微颔首,道:“天策的人都很好。”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赵绪紧紧地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附离可汗,可还来寻你?”

夜风吹过,卷起了衣角的布帛,但不知主人心思是否也被风吹扰。

穆千山回道:“是。”

附离一直没走,留在长安。他陆续送来许多东西,衣袍,暗器,兵刃,糕点,解闷的书籍……,几乎每日回来都见到房里一堆东西。

穆千山都扔了。

有时在天策时,会遇见附离,他是突厥的可汗,自是除了皇帝寝宫,其他地方几乎都进得。

那个人好像瘦了,蓝色的眸子也失了些光彩,但这些都与他没关系了。

更多的时候,附离远远地看他,有时会走上前来搭话,这时,穆千山就会走了。他不是正式的教头,随时都可以离开。

“想好了,真的断了?”闻得一声叹息,如梦幻般。

许久没有回答,良久,听得男人低低的声音。

“嗯。”

他已经心死了,在那些漫长的夜里,在看过那三天大漠的月圆月缺,挨过深夜刺骨的寒冷之后,就彻底地心死了。

当初不就已经认清了么,自己走了那么些时日,千泉城里繁华依旧,如同石沉大海,无人记挂,无人来寻。

从酒泉,到关内,到南疆,再回长安,他走了那么长的路,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放下。

为何今日,又来招惹我呢?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也许是累,也许是惧。纵使孤寂,也好过不知何时的再渐渐淡了。

今生这般,活得像个笑话,自己都要瞧不起了。

第六十五章 纯洁的基友情

金银为柱,玉石为地,地板上铺的是洁白如雪的鹅绒毯子,踏之无声。

而哥舒信刚一踏进屋子,就被察觉了。

“你不是有地儿住吗?”附离怏怏地躺在榻上,明明都未朝门口看一眼,却知道是他。

哥舒信道:“今儿他回家了。”

他自不脱靴,直接翻身上去,蓦然榻上横过一双长腿,差点把他踹下去。

“嗳!”利落躲过,不急不恼:“你这是嫉妒!”

附离不耐烦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被反问:“你怎么不回去?”

附离道:“我是可汗,乐意走就走,乐意来就来。”

哥舒信兀自剥着橘子,显然没想好要说什么,他这个叶护不也是在可汗下头么。他挑了话题,道:“你家那个肯定是还不理你呢?”

霎时,便黯然了。

附离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失落,像不经意中丢了心爱之物的稚童,有些委屈:“他不想见我。”

哥舒信有点同情,掰了瓣橘子递给他,见附离扭头过去,又填到了自己嘴里。问:“就非他不可了?”

“非他不可。”

附离点下头,第一次那么认真。

哥舒信思索了会儿,喃喃念道:“依他的性子,定是打定主意不和你往来了,想当初我勾搭他那会儿,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猛地意识到说了什么,把后面那句“心性坚定的很”给憋了回去。

“…你说什么?”

湛蓝的眸变得幽深,如海上蓦然燃起了火焰。

哥舒信揉了揉额头,只好如实道,他当初看上了穆千山,那时跟附离开口了,谁知道他不给。后来,附离不常再见穆千山的时候,他便常去波纳湖那儿,…献献殷勤。

哥舒信道:“那时候不是你不理人家了么,还不许我去安慰他?”

毕竟这撬对方墙角的事儿他们彼此也没少干过,他怎么知道这一个就成了附离心尖上的了呢。

刚激起来的烦躁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淡了下去。

附离垂首,声音里是失落的疲惫,低低道:“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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