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大胆,竟敢在监察寺喧哗!”
沈倾墨像是没有看到越王般,视线沉沉扫过明显为越王护卫的一行人,神色凌厉道。
对上他的视线,一众越王护卫下意识低头避开,不敢跟他对视。圣人遇刺,兵权给了沈倾墨,又留下一句便宜行事的旨意。谁也不傻,越王敢跟沈倾墨叫板,他们却不想体验什么叫便宜行事。
自个被无视,带的护卫又泄了气势,越王李荣气的双眼发红。
“沈倾墨你个狗……”
“大王!”
离得最近的护卫吓得扑上前打断了他的话。在王府内越王如何骂都不打紧,但离了王府“狗杂种”三字却是禁忌,无人敢当着沈倾墨的面骂,尤其这里是监察寺。
“大胆,放手!”
越王被打断,心中怒意无处发泄。抬头对上沈倾墨讥诮的眼神,心头轰的一声。长期服食神仙散侵蚀着他的心智,自柳惜民妻子死后诸多不顺带来的压抑、被沈倾墨嘲弄无视的怒火,好似火山爆发。他此刻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到,只有一句:吾要手刃沈倾墨!
哐!
是越王拔刀的声音。抓着他的护卫下意识松手,越王猛地冲上前。谁也没有想到,越王竟是挥刀劈向了沈倾墨。
“大王不可!”匆匆赶来的越王府长史崔玉急道。
“公子小心!”落后一步的郭子晡惊骇莫名。
在众多或惊惶或急促的声音中,沈倾墨轻轻后退一步,将将避开越王手中的刀。“呼……”或高或低的声音响起,不分越王护卫还是监察寺同僚,俱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任谁也不敢想越王伤了沈倾墨,今天该如何收场。电光火石间,几个身手矫健的护卫奋勇上前,拦着越王打算分开二人。然下一刻,惊呼声如海浪涌起。
“公子不可!”
“大王小心!”
情势转换,沈倾墨突然上前,出人意料从越王手中夺下了刀,反手劈在了越王的胸口。好在他用的是刀背,越王并未见血,只是痛的面色扭曲,蹬蹬蹬一连退了好几步。
两人视线交汇,沈倾墨居高临下地看着越王,嘴角微翘,噙着一抹冷笑。刚刚两人离得近,他闻到了越王身上甜腻的香味。一瞬间猜到了越王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他便说越王过去恨不得把贤字刻在脑门上,对外一向立着不务矜夸、德才兼备的人设。纵是被惹急了,也决计不会擅闯监察寺。但这次他回长安不过半月,越王已几番失态。思及七郎的话,越王在他心中已是废人。他心中所想,面上不免带出,落在越王眼中,双眼变得赤红。
“沈……”
越王狰狞着面孔想要第二次扑上前,被反应过来的护卫死死拦住。
松了一口气的崔玉顾不得其他,几步上前抬手劈在了越王后颈。
“……”
在满院子愕然的注视中,越王昏迷了过去,被几个护卫扶住。崔玉看了越王一眼,心中叹口气,整整衣裳上前跟沈倾墨见礼。
“自去年分开,五郎别来无恙啊。”
沈倾墨冷淡地看着崔玉的行为,沉声道:“崔长史别来无恙。”
崔玉摇摇头,轻声自嘲:“某不比五郎,这一年王府内可谓是诸事不顺。”他心知沈倾墨没耐心多听,开门见山道:“大王被小人所害,失了神智闯入监察寺,某会奏请皇后禁足大王,还望五郎莫要计较。”
沈倾墨嗤笑一声:“小人是谁?”
崔玉面不改色:“自然是见不得大王好的人。”他说罢挥挥手,一众越王府的护卫带着越王后退到院门口,留在周围的全是监察寺的人。崔玉叹息着解释:“大王得知监察寺捉拿了韦六郎时,正在服食神仙散。五郎在长安稽查神仙散,该是知道长久服食神仙散,人会变得脾气越来越暴躁,越来越难以自控,喜怒无常尚算好的,最怕神智失了清明,浑浑噩噩做了恶事。大王正是如此啊。可恨有小人引诱大王服食神仙散,其心之恶毒实难描述。”说到此,他特意顿了顿,“五郎以为如何?”
“什么?”
沈倾墨轻飘飘问了句,像是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崔玉心中诧异,沈五郎的反应有些不同于他的预料。他轻咳一声,话题自然转换:“大王深受神仙散之苦,听闻五郎稽查神仙散颇感欣慰,欲出一份力。某特意整理了一份名单,俱是过去一年长安城内有服散恶习之人……”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沈倾墨。
沈倾墨当着他的面打开看了起来,一眼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出自皇后母族,同他还有几分血缘关系的卢家子弟。捏着信笺,沈倾墨抬眼看向崔玉,崔玉坦然同他对视,脸上是沈倾墨熟悉的,自信从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