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师。”
这天晚上,被吸引到郭家的术士并非夏园一个。待夏园乘坐的飞空艇缓缓降落,旁边已有两艘不属于郭家的飞空艇停在降落场。隔着老远,夏园便看到其中一座飞空艇上显眼的章字。他微不可察地皱皱眉,视线落在飞空艇旁边一处黑色的管子上。
虽然看不出管子的材质,但很明显不是木头,而是一种金属。细而长的管子约莫两人高,顶端发出浅黄色的光芒。有风吹过,降落场周边用于装饰的树木迎风飘摇,但浅黄色的光芒却似完全不受影响,连影子都没有偏移一分。类似这样黑色的管子在降落场有不少,每隔一段距离便立着一根。整个降落场被暖色的光晕笼罩,黑暗被驱逐,夏园甚至看得清来迎接他的术士脸上谦逊的神情。
“夏园术士。”
接到值守降落场的学徒通禀,前来迎接夏园的是郭嵩焘的侄子,三阶术士郭汝齐。夏园对郭汝齐并不怎么熟悉,闻言只是微微颌首。倒是夏誉林跟郭汝齐有些私交,平日在各大家族的宴会中时常碰到。此时见着郭汝齐他亲近地笑笑,主动把话题揽了过来。
“我跟老师路过此地,远远便见光华闪耀,同天上的明月似双月争辉、美不胜收,难忍心中好奇,特意前来一观。”
郭汝齐猜到夏园一行到来多半是因为此,客气地回应道:“夏兄谬赞了,不过是煤气照明而已。”
“煤气照明?”
夏誉林隐约觉得这个词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哪里听过一样。
“是李流光发表在《霍林河》上的文章中提到的煤气照明?”走在前面的夏园听到,插嘴问了一句。
郭汝齐恭敬地点点头。
夏誉林也是看过《霍林河》的,很快便想到那篇文章。他略有些吃惊地问:“这么快已经有实物了么?”
“正是。我们已经慢一步了。据范世杰术士所言,霍林河已于数月前铺设满了煤气管道,每到黑天便灯光大亮彻夜不熄,人们劳作嬉戏同白日无异,神奇不亚于圣域。”
“霍林河?范世杰?”
夏园若有所思。果然随后郭汝齐介绍了郭嵩焘同李流光之间的交易。当听到建设一座小型煤气厂的报酬是四艘飞空艇时,紧跟着夏誉林的小学徒夏禹不免心中咂舌,暗暗觉得郭家真是个冤大头。四艘飞空艇需要多少资源啊,用来换一座什么煤气厂太吃亏了罢。可当他跟着一行人进入郭家的宅子,亲眼看着郭汝齐拧开一盏壁灯的开关,看着白色的光芒温柔地从造型典雅的八角宫灯洒落,照亮了整个屋子时,除了惊叹再也生不出其他的念头。
真亮!真方便!真好看!
当着众人的面,郭汝齐拧开又关上壁灯几次,浅笑着解释:“煤气厂刚刚建好,还未正式运行,今晚只是范世杰术士检查管道是否通畅。等过几日煤气厂正式运行后,家父欲在此举办一场春日宴,还望夏园术士拨冗参加。”
夏园点头应是,转身似不经意问:“范世杰现在哪里?”
郭汝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带着夏园一行一路前往了建于郭家聚集地最后的煤气厂。
走的近了,入目所及白色的蒸汽在天空蒸腾,陌生的机器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有穿着统一样式蓝色布袍的男子在机器间跑来跑去,时不时调节几处阀门的位置。
远远看到众人过来,这些人脸上并未露出敬畏,反而是好奇多一些。夏誉林看他们不似郭家圈养的奴隶,但也不像是学徒。又见他们对陌生的机器一副熟悉的样子,忍不住低声问:“那是何人?”
“是霍林河的工人,跟随范世杰术士一同从霍林河而来。”
“工人是什么?”夏誉林好奇道。
郭汝齐语气奇怪:“夏兄可将他们当做是没有老师的学徒、自由的奴隶,需要术士用金银雇佣的帮工。”
“……”
夏誉林有些糊涂,见老师也是满脸不解之色,正要详细问询一番,郭汝齐突然伸手冲着一名刚刚过来的年轻人招了招。
“四郎过来。”
陌生的青年走近,穿着统一样式的蓝色布袍,身姿挺拔、神色从容。
“郭汝齐术士。”
青年不卑不亢地打了声招呼,视线落在了夏园一行身上。
郭汝齐笑着帮他介绍了夏园等人的身份,名为四郎的青年略有些意外,但依然是一副沉稳的样子,没有见到高阶术士的拘谨和畏惧。
“夏园术士,夏誉林术士。”
待青年打过招呼,郭汝齐才笑着说:“四郎是范世杰术士新收的弟子,来自霍林河。煤气厂的建成四郎出力颇多,夏园术士若想进一步了解煤气照明,还需的四郎来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