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姝色(71)
李琰伸手接过那朵小小的腊梅, 他放到鼻尖嗅了一下, 然后点头:“很香。”说完,打开腰间的荷包, 将这朵小小的腊梅放到荷包里,仿佛这不是一朵随处可见的腊梅花,而是什么需要珍重存放的宝贝。
云棠随着他的举动,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荷包, 玄青色的荷包上绣着洁白纯美的槐花, 她本来担心他会不会嫌弃这荷包有些秀气, 但他不仅说喜欢,还一直挂在腰间。
他身着深红色的锦衣,这荷包挂在他腰间并不显得突兀;而她身上的衣衫也是他命人准备的,不知是有意无意,也选择了较深红的衣裙。
“殿下,你也来试试呀。”云棠试着鼓动站在岸边不肯动作的人。
她本来打算即刻回府,但殿下带她来此处,甚至还准备好滑冰鞋。
云棠这才想起,先前她和殿下一起在腊梅林中赏花时,她闲聊时说过这件事——她会冰嬉,每年冬天都会等到后院那个小池塘结上一层厚厚的冰,然后穿上滑冰鞋在上面肆意滑行,这是她在冰冷的寒日中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在冰上滑行时,如同先前骑马一样,她喜欢那种自由不受束缚的感觉,仿佛可以拥抱整个天地。
只是她没想到,李琰不会滑冰。
“殿下,试试嘛,殿下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而且……”云棠看了看守着远远的侍卫,靠近他小声道:“他们看不见的,殿下不用怕出糗。”
小姑娘的话有点激将法的意思。
李琰挑眉看着她,见她笑得纯真无暇,仿佛什么暗含的意思都没有,小姑娘的手指还勾着他的衣袖,撒娇似的晃来晃去,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盯着你望,实在叫你难以拒绝。
李琰扶额叹了一口气,认命换上那双滑冰鞋。
他是真的没尝试过滑冰,年少时他大多数时间用在读书习武上面,对于这种玩耍性极强的活动,他根本不会参加,而且冰嬉是前朝盛行的活动,民间还是有许多人喜欢以此消寒,但宫内甚少。
冰面很滑,李琰踩着滑冰鞋踏上去有些站不稳,他不喜欢那种无法掌控身体的感觉,而且在小姑娘面前失去沉着稳重的一面,也让他有些烦躁。
他扶着一旁的树干,正犹疑着要不要试着往前走,一双软软的小手扶住他的手臂,小姑娘稳稳立在冰面上,扶着他往前走:“殿下不要怕,其实这很简单,殿下多试试,有我在肯定不会让殿下摔跤的。”
小姑娘耐心且细致地教他平衡身体,如同先前他耐心教导她骑马一样。
她想,看起来无所不能的殿下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所幸她也可以充当一次他的老师。
不过……这个学生是不是有点太聪明了?
云棠鼓着脸颊看着不远处顺利滑行的某人,又想起先前自己初学滑冰时摔的跟头,忽然觉得人与人之间果真不能相比。
唉……她才当了一会儿老师,这学生怎么就出师了呢?
正这般想着,刚刚身形还十分稳当的人突然一踉跄,眼瞧着就要摔在冰面上,云棠立马冲了过去,扶住他快要稳不住的身子,担心道:“没事吧,可以扶着我再走一段路,不用急。”
李琰握住她的手腕以作支撑,应和道:“嗯,还是有些不熟练。”
“我就说别急嘛,我再教你一会儿。”云老师再次出马,小心扶着他的同时,嘴角也小小翘起来。
她以为自己的笑容并不明显,孰不知早被某人看穿心思。
李琰看着她唇畔小小的弧度,凌厉的丹凤眼柔和下来,他忽然觉得偶尔尝试些新鲜的事物也挺好,好像也没有必要一直在小姑娘面前表现得端庄稳重。
她喜欢这种简单的快乐,那他配合一下也无妨。
午时他们在附近用膳,李琰已经让人准备好马车,未时正刻,李琰将小姑娘送上马车,见她掀开车帘朝他望过来,他走到窗前:“怎么了?”
云棠看了一眼他腰间的荷包,问他:“殿下知道槐花的寓意吗?”
李琰没答,云棠以为他不知,她继续说道:“每年槐花开放的时候,平州的百姓都会去槐花树下祷告祈福,他们说槐花代表着对美好的向往。殿下,我希望您看见这荷包上的槐花时,能想起那些美好的,令你开心的事情。”
而非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
有些话不必言说清楚,他们知道彼此的未尽之语。
他的小姑娘,没有忘记他的疼痛和悲伤,她试图用那些开心的记忆掩盖他过去的伤痛。
“好,孤记住了。”李琰轻声应下,他捧住云棠的侧脸,在她的唇瓣上映下轻轻一吻。
他动作突然,周围还有人看着,云棠一整张脸顿时羞得通红,她也不管什么槐花不槐花了,丢下帘子不敢再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