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姝色(2)
后来顾少安有意无意地与她交谈,她也不好像个哑巴似的什么也不说,随意攀谈几句。
之后分别,顾少安又送了她们两盒糕点。
“这是锦和斋新出的五色豆糕,二姑娘刚回京不久,定要尝一尝,你们小姑娘似乎都很喜欢这种甜腻的糕点。”
顾少安笑着对云棠说,那句“小姑娘”莫名带着些别样的亲近。
云瑶当时笑容就挂不住了。
云棠接过那盒烫手山芋一样的糕点,待顾家公子走远,云瑶看着她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倒是我小瞧你了,不过一面之缘,就能让顾公子主动送你糕点,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顾少安是显国公府大房嫡次子,她一个侯府庶女如何攀得上?
哪怕攀上也是做妾,更何况云棠并没有那种心思,韩氏不喜她,她的婚事又被韩氏拿捏在手中,她不会蠢到去勾引云瑶的心上人。
但云瑶又怎么听得进去她的解释?
云瑶哭着将茶楼里的事说给韩氏听,她将云棠描述成一个不知廉耻勾引顾少安的狐媚子,韩氏最是心疼这个女儿,哪怕知道她说得有九分假,只要有一分真,韩氏就有理由去责罚云棠。
云棠被罚跪祠堂三日。
祠堂阴冷,这几日尤甚,每到晚上风声呼啸震得窗棂啪啪作响,祠堂地板冷硬,寒风时不时灌进她袖中,她只能缩在唯一一张蒲团上抱紧自己取暖,冷得无法入睡。
云棠硬生生在祠堂捱了三日,冷得牙齿打颤,心里反倒有些怨顾少安的靠近。
若不是他,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是非。
“云棠不敢心生妄念,”云棠收回所有心绪,打起精神应对韩氏的发问,“日后定会更加谨言慎行,不再随意出府,不给夫人和长姐添麻烦。”
不出府自然遇不到顾少安,也无法勾引顾少安。
云棠是在表明和顾少安划清关系的决心。
韩氏眼底轻蔑,她淡淡应了一声:“明白就好,你久在平州生活,不懂京城的规矩没关系,但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更要明白自己依靠的是谁。攀高枝容易,但登高易跌重,大家族中女眷众多,若是想要拿捏谁的性命,也是很容易的。”
韩氏的意思很清楚,像顾少安这样的权贵子弟,不说他身边伺候的人,单说他将来要娶的夫人,绝不可能是一个庶女。
云棠就算有那个本事跨进顾府,到时候性命也得任由主母拿捏。
云棠不会也不愿过那样的生活,若是那般,不过是从一个侯府跨进一个国公府,她的处境却是不变的,仍是受人挟制,万般做不得自己的主。
“云棠定会将夫人的话牢记心中,一刻不敢忘。”
云棠其实有些撑不住了,许是这三日受了风寒,她现在身子难受得很,但在韩氏面前,她只能努力稳住身形,掐住掌心让自己清醒些——她若现在晕了,说不得韩氏还要以为她在装可怜,又会牵连出更多不满。
韩氏又让她站了一会儿,敲打几番,终于挥手让她离开。
云棠转身时微有些踉跄,好在她还能稳得住,强做镇定走出去。
韩氏眼见着人走远了,隔着花窗还能看到少女婀娜的背影,她忍不住低啐一声:“狐媚子,跟她娘一样,惯会勾引人。”
“夫人何必与她动气,想来她也不敢再生出旁的心思,再说她的婚事还不是任由您拿捏,因她气坏身子不值得。”
韩氏身旁的许嬷嬷一边劝,一边递了热茶过去。
韩氏喝不下,重重将茶盏放到桌上,面上难掩怒意:“早知道这小蹄子长成这副模样,当初就不该让老夫人带她回来,直接在平州找个人嫁出去得了,也省得我瞧见她堵心。”
“夫人莫气,若真不喜她,早日寻个人家将她嫁出去就是。”
“哼,我倒想嫁,侯爷他要肯啊。先前不闻不问,这会儿倒想起是自己女儿了。瑶儿的婚事他都没过问几句,竟然为了这个贱蹄子与我摆脸色。那徐家少爷哪里不好,人家也是堂堂伯府公子,将来爵位是要落到他头上的,竟为了那些流言风语说不行,哼,他还想让这个女儿嫁到天家去不成?”
韩氏有一肚子气,这会儿寻了个出口不由分说要发泄出来。
许嬷嬷一边劝着一边安抚,听见那句“徐家少爷哪里不好”,心里摇头。
那徐泽哪里算得上好呢?
二十出头的年纪,只有一张脸长得还可以,平日流连花巷红颜知己无数,这还没娶正房,后院已经不知塞了多少女人,只是还没过到明面上,外面还养了两房外室,一个外室肚子都大了。
虽说是伯府,但一代不如一代,徐泽身上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平日只顾挥霍家中财产,明眼人瞧着都知道承康伯府要没落了,府内也是空壳子,要债的人都上过几次门,更没人愿意将女儿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