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刘亦菲、陈晓主演同名电视剧原著小说)(245)
顾千帆尴尬之极,偏生孙三娘还叉腰质问道::“顾皇城半夜私入民宅,想干什么?
顾千帆只得低声道:“我有话想和盼儿说。”
宋引章从孙三娘背后探出头来:“哟,想仗着脸熟,讨花月宴的帖子啊?告诉你,没戏!”
顾千帆求救地看着赵盼儿:“盼儿。”
赵盼儿没有说话。
孙三娘见此,使了个眼色,拖走了宋葛两人,但三人只是远远站在院中,并未离开。
赵盼儿:“现就说吧。”
顾千帆看看远处的三女,又看看赵盼儿,张了几次口,半晌却也只说出一个“我”字——直到割血还父以后,他才有勇气来见赵盼儿。来的路上,他也想过很多要说的话,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难以启齿”这四字的含义。
赵盼儿却再也受不了他的犹豫,她闭了闭眼:“行了,够了。”她转身拿出一个锦囊,里面正是顾千帆此前给她的房契和钥匙:“你的东西,拿走。”
“盼儿!”顾千帆这下彻底急了。盼儿还给他这件东西,无异于举慧剑斩情丝!
赵盼儿将锦囊强硬地丢给顾千帆,忍住眼泪,尽量冷冷地道:“招娣,送客。”说完,便用力关上了窗子。
“顾皇城,请。”葛招娣朝满脸震惊无奈的顾千帆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赵盼儿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缝隙,远处,顾千帆的身影越来越远,他身上的披风如蝶翻飞,终于,他的身影没入到黑暗之中。赵盼儿突然无力地趴在窗户上,眼中终于泛起泪光。
葛招娣讪讪地陪着顾千帆走着:“不好意思,弄湿了您的衣裳。可我真以为是贼,这招还是跟陈廉学的呢,有水迹,才好找贼逃到了哪里。请。”
顾千帆自从被赵盼儿下了逐客令便一直没作声,这时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又瘦了那么多?这些天为了永安楼的事,她很劳累吗?”
葛招娣诧异地:“顾皇城,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关心这件事吗?”
顾千帆闻言如遇雷击,静立半晌后,他跛足走向院门。
宋引章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唇边微微一勾——如果说很久之前,她还对顾千帆有过那么一点绮思,可现在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可对她再无一点吸引力了!呵,管他哪个男人,只要敢让盼儿姐这么伤心,都得付出代价!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内殿前的青砖,就连花坛中的石榴花都倦惫地低着头,相比正在殿内小憩的官家,殿外当值的小宫女们就只能趁内侍不注意的时候躲在屋檐下避暑。见内侍走开,她们对视一眼,玩心大起,开始用墙上的影子打架。
实际上,正在殿内御榻上假寐的皇帝并不似那群小宫女的想象中那般享受,饱受头疼折磨的他脸现痛楚,正在他忍无可忍之时,一双女子的手开始轻轻地给他揉着额角,暂缓了那斧凿般的刺痛。那女子与《夜宴图》所绘的女伎甚是神似,正是当今皇后刘氏。
一众宫婢欲给皇后问安,皇后却瞟了眼榻上的皇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皇帝以为给他按摩的是哪个近前服侍的宫女,便继续闭着眼睛:“还是痛,你再重点儿。”
刘皇后笑道:“再重就要破皮了。损伤龙体,乃是大罪呀。”
听出了皇后的声音,皇帝嘴角噙了笑,但他依旧没有睁眼,只是抚着她的手道:“你是皇后,与朕本是一体,谁敢治你的罪?”
皇后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了颤:“以前的柯政,现在的齐牧,这些清流,个个总觉得我牝鸡司晨,恨不得除之以后快。”
皇帝自然知道清流们平日里都是如何非议皇后的,但他依旧耐心地开解道:“言官不总是这个样子吗?当初柯政进谏,连口水都快喷到朕脸上来了,忍忍就好。他们明白是朕头风发作,才要你代批奏章的,所以,你就当他们骂的是朕好了。”
“你是我的夫君,我可舍不得。”说这话时,皇后的脸上竟带了几分小儿女情态。
皇帝笑了,将皇后的手放在脸边、此时窗外有嬉笑声传来,皇帝支起身来,见窗外两宫女背对着他们,正玩得开心。
皇后下意识就要上前训斥:“这帮丫头,居然在这肆意喧哗——”
皇帝不想让皇后离开自己,便按住她的手:“算了,她们也就比咱们的升王大上四五岁,何必拘着呢。看着她们,倒让朕想起几十年前刚遇到你的时候了。”
想到与官家年轻时的恩爱画面,刘皇后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是啊,宫中难得有这般的生气,她一时也不想破坏这份美好,便与皇帝十指相扣,回忆着两人初遇时的场景,耳中不时传入殿外小宫女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