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幽道:“他只会小睡片刻,于性命无妨。”
“这哀家自然知道,”太后说着,神色略微一正,道:“但你日后需得谨慎些,若非必要,不可再如此施为,这里毕竟是皇宫。”
闻言,姒幽垂眸应答:“是,我知道了。”
太后放下茶盏,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对她道:“你伸手来。”
姒幽不解,但还是照做,伸出右手,太后以两指并拢,像大夫诊脉一般,按在她的脉搏上,然后轻轻点了点,那一瞬间,姒幽骤然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疼痛,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左手用力握紧了右手的手腕,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迫使自己没有抽回手来。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体内的怀梦蛊蠢蠢欲动,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
太后的手指没有拿开,双目仍然停留在姒幽的手上,仔细地观察着,口中道:“你与哀家年轻的时候很像。”
因为疼痛,姒幽的脸色微微泛白,她抿起唇,竭力使自己的呼吸保持平静,这已是万分艰难,哪里还有时间与太后说话?
太后倒也并不在意,自顾自道:“哀家自见你第一面起,就是这样觉得了,否则哀家也不能管这些闲事。”
她道:“你身受恶蛊,不得长寿,亦不能有孕,此事你可知道?”
闻言,姒幽抬起头来,眼里闪过意外之色,太后见状便心中了然,道:“想来你是不知道了。”
姒幽沉默片刻,答道:“我自小便知自己大概会活不长久,多活一日便是一日。”
太后并没有追问她话中的未尽之意,只是抬了抬手,旁边立即有宫婢双手奉上一个小匣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三枚金针,太后取了最右边的一根,叮嘱道:“别动。”
姒幽果然不动,紧接着,太后将那金针往她右手食指的指尖扎入,一股冰寒之气传来,之前累积的疼痛霎时间一扫而空。
太后一边扎针,一边道:“所以哀家当时才说,可惜了。”
金针刺入指尖内,令姒幽分外难受,她虽然怕疼,却素来能忍,即便是痛得咬紧了牙关,也没有阻止太后的意思。
太后颇是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赞赏道:“金针引蛊之痛,就算是哀家也难以忍受,你很好。”
姒幽慢慢地吸了一口凉气,道:“娘娘谬赞了。”
太后收起金针,下一刻,血珠子便成串地滚落下来,滴在了宫婢事先准备好的瓷碗中,那血竟是紫黑色的,将满满一碗清水瞬间便染透了。
太后示意宫婢取干净的帕子来,替姒幽包扎,她眉心微微皱起,道:“这蛊毒之厉害,还在我预料之外,恐怕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彻底解除。”
“你日后每隔三日就来一次慈宁宫,哀家替你以金针引蛊。”
闻言,姒幽颔首道:“是,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摆了摆手,道:“不必,哀家也是看你合眼缘才会出手,不过哀家这里有一件事,还想问一问你。”
“是,太后请讲。”
太后冲旁边的宫婢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婢立即会意,退了出去,不多时回转来,手里多了一个雕花小木盒,放在了桌上,太后对姒幽道:“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你可认得?”
姒幽眼里闪过不解,她伸手将那盒子揭开,却见里面正趴着一只血色的细小蛊虫,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死了,她微微抿起唇,将盒子咔哒盖上,答道:“认得。”
“你认得就好,”太后的眼神透着温和之色,问道:“寿王身边的那个女子,你原来就是认得的?”
姒幽沉默片刻,才如实答道:“是。”
“多的哀家就不必问你了,”太后望着她,道:“只是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人无善志,虽勇必伤,你日后切不可与她一般,随意用蛊伤人,否则,哀家必不饶你。”
听了这话,姒幽抬起眼来,张了张口:“那她……”
太后站起身来,目光投向大殿门外,廊下灯笼光芒幽幽,她慢慢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受到惩戒的。”
……
寿王府。
书斋的窗边,少女坐在软榻上,正托着腮往窗外看,她道:“你们这里的雪,一年要下好几场啊。”
“我们大秦山里,虽然常常下小雪,但是大雪也只下一次,下过之后,山里头就不能去了……”
她大概觉得说着无人应答,便回过头去,问那书案边坐着的赵瑢,道:“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赵瑢翻过一页书,道:“在听,你继续说。”
姒眉翻了一个白眼,起身跳下了软榻,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上回向我要的那蛊,用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