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幽的眉头轻轻皱起,她又闻到了那种奇特的气味,就是在琼芳雅居时,那个王奴身上的味道,只是相对而言没有那么浓烈罢了。
赵羡见她这般,悄声问道:“阿幽,怎么了?”
姒幽摇摇头:“没事。”
她不知道那个烈国公主的意图,但是总感觉对方来者不善。
宫宴进行到了一半,那琅山公主突然起身,娇声道:“季茵仰慕皇上已久,此番进京,终于得见天颜,愿为皇上满斟一杯,希望我烈国与大齐永世交好。”
她说完,便捧起桌上的酒壶,款款往靖光帝的方向走去,靖光帝倒也没有拒绝,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琅山公主,坐在下首的赵振甚至连手里的杯都放下了,手指按在桌案上,若那琅山公主稍有异动,便会即刻将她拿下。
所幸琅山公主没做什么,果然只是替靖光帝倒了酒,笑吟吟道:“皇上请。”
靖光帝看了看她,这才将目光投向酒杯,刘春满立即小步过去,将那酒杯小心端起来,不动声色地以银针试探,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呈了上去。
靖光帝接过酒盏,姒幽眉心微微蹙起,正欲开口,岂料正在这时,太后忽然站起来,道:“哀家有些不适,不能久坐,便先回宫了。”
闻言,靖光帝立即放下酒盏,站起身来,和和气气地道:“是,太后慢走。”
文武百官皆是站起向太后行礼,眼看着太后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处,众人这才又纷纷坐了下来,唯有姒幽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大殿门口,心里浮起一丝疑惑来。
真的有这么巧?
因着太后突然离席,靖光帝便没再碰那个酒盏,琅山公主略微咬了咬下唇,刘春满躬着身子小声道:“请公主殿下回座罢。”
琅山公主的眼中闪过几分遗憾之意,但没有坚持,款款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正在这时,赵羡略略倾过身子,低声问道:“阿幽,那酒里有东西?”
姒幽神色不动,口中悄悄答道:“隔得太远,酒里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她身上,肯定是带了什么东西的。”
再联合起姒幽之前说过,那个琅山公主会用蛊,答案就显而易见了,赵羡的眼中闪过几分冷意,目光投向那烈国使者与琅山公主,道:“他们果然是心怀不轨。”
宫宴仍旧继续着,气氛和谐,其乐融融,上首的靖光帝忽然笑着与那烈国使者道:“再过上几日,便到了秋猎的时候了,使者暂且停留几日,观看秋猎之后再回烈国也不迟。”
那烈国使者自然满口应答,靖光帝笑容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秋猎是在十月七日到九日,正是猎物肥美之际,猎场在京师远郊,大齐自太祖高皇帝开始,就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后齐朝初立,历代帝王也并未松懈,皇族所有的成员都要习武,靖光帝自己在年轻时候,也曾多次去过边关领军作战,且屡屡胜仗,只是后来大齐安定下来,他才没有再亲征沙场。
从大齐朝初定开始,每年都会有秋猎,其目的便是告诫皇族子孙,勿忘当年之勇,居安思危,都说武能定国,文可安邦,大齐的子民崇文亦善武。
晋王府,卧房内。
姒幽的眉心微微皱起,冰凉的赤蛇紧紧缠住她的手腕,蛇鳞略微粗粝,尖利的牙齿陷入她的皮肉之内,注入毒液。
痛,如针刺一般。
赵羡见她脸色苍白,心疼不已,却没有任何办法,姒幽身体内的蛊还未拔除,为了妥当起见,洛九城还是建议他们用赤蛇毒先压制,免得出现不可预测的情况。
赤蛇被拿走了,姒幽额上冷汗涔涔,她的目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空无的,直到看见了赵羡眼底的担忧,她才渐渐回过神来,道:“我没有事,不必担心。”
赵羡将手抚在她的额上,干燥温暖的掌心将那些寒意都渐渐驱散了,一点点擦拭过冰冷的汗。
他俯下身来,将姒幽拥入怀中,轻轻地啄吻着她眼角的那一点痣,低声问道:“还疼吗?”
姒幽吐出一口气来,疲惫地合上眼,道:“有点儿疼,你给我吹一吹吧。”
她还记得赵羡从前哄她的那些话。
赵羡果然托起她纤细的手腕来,洁白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殷红的小点,正是赤蛇刚刚咬过的位置。
他轻轻吹了几口气,姒幽道:“不大疼了。”
她的声音一贯没什么起伏与情绪,此时却透出几分脆弱之感来,叫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就生出几分怜惜来。
赵羡抱着她,两人虽然都不说话,空气却自然而然地透出淡淡的静谧与温情来。
转眼便到了秋猎的时候,朝中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与皇室的亲王侯爵,都随同靖光帝去了京师远郊的猎场,除此之外,还有烈国的使者并琅山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