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瑢笑笑,轻轻叹道:“无妨,只是三弟那里,若是得空,你们还是要好好谈一谈,不要再闹成这般了。”
赵羡沉默了一瞬,重新带上笑,望着他,道:“皇兄,有些人,生来就是走不到一处的。”
他说完,便牵起姒幽的手,温声道:“阿幽,我们回去吧。”
其语气神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宠溺,姒幽点头,淡淡地道:“走了。”
闻人姝静紧紧咬着下唇,贝齿将樱唇咬出一道深深的齿痕,袖子里的一双纤手死死绞紧了,目光望着那两人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梅林小径的尽头。
赵玉然担忧地望着她,道:“姝静,你……没事吧?”
闻人姝静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来,有些难看,声音不稳,道:“我、我没事……”
赏梅宴上发生的事情,赵瑢勒令了王府里所有的下人,一个字都不许往外透露,违者重杖,不论死活,一时间寿王府里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生怕说漏了嘴。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越是不让说,这事情就传得越快,才没半天,差不多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了,晋王与安王狠狠打了一架,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甚至有人调侃,这个女人了不得,让亲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实在是厉害,这若是娶回去,保准家宅不宁。
又有好事者问,那女人究竟是谁?
答之,就是晋王的新王妃。
所有人:……厉害厉害。
第68章
“荒唐!”
伴随着一声怒骂,一块砚台应声飞来,砸在赵振的肩头处,墨汁横飞,四溅开来,星星点点溅落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分外滑稽。
靖光帝怒气冲冲道:“你们是不是闲得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赵羡沉默,赵振也沉默,任由他劈头盖脸骂个狗血淋头,靖光帝骂得累了,一旁的太子便觑着这空档,打圆场道:“三弟与四弟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父皇莫气坏了龙体。”
靖光帝冷笑道:“一时冲动?他们还是八岁小儿吗?”
太子扫了下面跪着的两人,还欲开口再劝,靖光帝横了他一眼,道:“你也闭嘴。”
于是太子就只好悻悻闭嘴了。
靖光帝一手撑着御案,继续骂道:“若真要打,抡拳头算什么?真刀真枪地上才行,我大齐朝太高祖皇帝是在马背上打的江山,向来杀伐果断,刀枪所向,万夫莫敌!到了你们这里,竟然像两个地痞流氓一样互相扭打,你们不丢人,朕还嫌丢人呢!”
他说着,冷笑一声,道:“朕觉得你们是安逸日子过得多了,不知道人间疾苦,都给朕上祖庙跪着去,给列祖列宗谢罪,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你们的拳头硬,还是祖庙的地砖硬。”
“刘春满!”
刘春满连忙从一旁小跑着上前,细声细气道:“奴才在。”
靖光帝抖着手指,指了指地上跪着的赵振与赵羡二人,道:“去,把这两只……什么玩意儿,给朕撵到祖庙里头去,跪着!朕没发话,不许出来!”
刘春满默默擦了擦额上的汗,立即应承下来:“奴才遵旨。”
然后再转过身,对着靖光帝口中的那两只玩意儿,躬着身道:“两位王爷,请。”
赵振即刻站起身来,赵羡紧随其后,低声向靖光帝道:“儿臣告退。”
靖光帝冷着脸没看他,直到两人随着刘春满出去了,这才在御案后坐定,表情阴沉,太子沉默片刻,道:“等他们受过罚了,便知道错了,父皇别气坏了身子。”
靖光帝却道:“比起这个,朕倒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太子面上浮现出疑惑之色,迟疑道:“不是说,是因为一个女人么?”
靖光帝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只是因为一个女人,就能闹这么大吗?寿王常年呆在府里,会连下人们的嘴巴都管不住?”
太子的面皮陡然一抽,神色绷紧,道:“父皇这话的意思……”
靖光帝摆了摆手,竟是不想再与他谈了,道:“下去吧。”
太子心里猛地一沉,他想了想,道:“此事儿臣知道得比父皇还晚,儿臣……”
“朕说让你下去。”
空气瞬间寂静下来,太子住了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来,若是在方才,他的表情有多松快,如今就有多难看,他慢慢地道:“是,儿臣告退。”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口,厚重的殿门被悄无声息地合上了,靖光帝靠在龙椅上,望着桌案上摊开的奏折,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祖庙里头供着老赵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赵羡与赵振都不是头一回来了,幼时他们也打过几次,被靖光帝罚跪祖庙,一跪就是一整日,连地上有几格青砖都数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