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成想,艾草的气味没压住,和丁香混合在一起,闻起来总有一种怪异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闻起来就是有些刺鼻,这是失败了,萧如初实在没忍住,直接倒在窗台下做花肥了。
就在这时,玉露进了院子,见萧如初在窗前,便笑嘻嘻地唤道:“小姐,有人送东西来。”
萧如初一愣,定睛看去,果然见她手中捧着一个布包,疑惑道:“哪儿送来的?”
玉露笑道:“是门房方才送过来的,也没说是谁送的。”
她说着便进屋来,将那布包放在案几上,道:“小姐先看看?”
萧如初实在想不到谁会给自己送东西,唐府外的人,总不能是萧府里头送过来的罢?那就太意外了,她这么想着,便把那布包打开来。
布包严严实实的,包了一层又一层,可见包裹之人的慎重和用心,随着包裹打开,萧如初忽然闻见了一阵清淡的花香,特别熟悉,仿佛在哪里闻见过,但是细细一想,又说不上来。
她手中的动作加快,将最后一层布揭开,其中的物事便露了出来,玉露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便是萧如初也有些愣住了,那布包中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而是一捧花儿。
雪白的花朵朵完整,映衬在靛青色的棉布上,显得极其好看,看得出是精心挑选过的,花朵俱是将开未开的状态,花苞半合,如同含羞的少女。
这是……大悲寺的山梅花?
玉露伸手拿起一朵来,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然后又仔细地端详着,讶异道:“小姐,这是什么花儿?好香。”
萧如初愣了一下,才答道:“是山梅花。”
玉露嘻嘻笑道:“这名字好生奇怪,与梅花是一家的么?”
萧如初摇摇头,道:“梅花冬天开,怎么能一样。”
玉露将手中那朵花放下来,神色好奇道:“是谁送来这么一大包花?”
萧如初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道:“是……一个朋友。”
这么说着,她便想起那个男子来,说话做事总是斯文有礼,和和气气的,书上说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约莫就是这样的了。
想到这里,萧如初让玉露去前院打来清水,将那些山梅花的花瓣都轻轻冲洗一遍,然后放到窗台的风口处吹干,又将之前阴得半干的艾草取来,放进陶杵中捣成汁液,倒出来,搁在一旁。
待那些山梅花的水珠都干了之后,萧如初拿了一部分照例捣成泥,清淡的香气顿时蔓延开来,往其中加入几片薄荷叶和二两白芷,继续捣汁,分三次把艾草汁加了进去,直至其完全混合为一体,她心里想着事情,手上的动作便有些漫不经心。
玉露趴在案几上盯着看,偶尔深深嗅了一下,惊喜道:“小姐,这个香气好闻,是您自己想出来的方子么?”
萧如初回过神来,没有答话,只是取来春天晒干的桃花和老山檀香片碾成粉末,一起倒入花泥中,搅拌均匀,然后再封起来,放在后窗下的小几上,这里风大,需要阴干十二个时辰。
到了晚间,萧如初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夜幕四临,便叮嘱玉露道:“我出去一趟,稍后便回。”
玉露连忙道:“小姐要去哪儿?奴婢随您一道去。”
萧如初拒绝道:“天色暗,我一个人去便可,来回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她说着,便出门去了,特意绕去灶房拿了两个火折子,这才顺着游廊往花园的方向走去,这几日阖府上下熏了艾草,寂静的草丛中也听不见虫鸣了,倒是廊下挂着的画眉鸟兀自蹦跳着,啾啾鸣叫。
萧如初拎着一盏小小的灯笼,穿行在游廊中,灯光映照着廊柱,投影在地上,影子幢幢,颇有几分诡谲的意味,就在这时,往后院去的岔道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同时,萧如初又嗅到了空气中那幽幽的香气,不由呼吸微微一滞。
然后此时再躲开也来不及了,那人明显看见了她,立刻加快脚步过来,笑着道:“弟妹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那人正是唐怀瑛,此时见他,萧如初便想起当时和玉露路过花园时候,撞见的事情来,这回又见着他从后院过来,心中总觉得十分不自在,不大愿意与他说话,遂抿唇答道:“下午去佛堂送经书,落下了东西,这会正要过去寻,二哥怎么在这?”
唐怀瑛笑了一声,走近道:“这合该我与弟妹有缘,我方才从后院过来,这就遇见了弟妹经过——”他说着,一面拿眼睛上下打量着萧如初,笑容中带着几分令人不适的神情。
萧如初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见他这个光景,如何猜不透他的意思?唐怀瑛又走近几步,低声含笑道:“三弟如今不在府中,弟妹夜里可寂寞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