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拍手笑道:“好好, 奴婢最爱听了,小姐快说。”
萧如初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把秦流说的那个故事娓娓道来:“从前,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中突然传出来一阵笑声,三人笑做了一团,玉露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喘着气道:“奴婢还以为有什么呢?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谁想的?”
玉缀也笑她,道:“我倒是没几句便听出来了,就你还在不停地问小姐呢,怎么这样笨?”
玉露笑道:“我如何知道?只以为小姐多说了几遍而已,小姐这故事哪儿听来的?”
萧如初忍俊不禁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博你们一笑罢了。”
三人在马车中说着话,不多时,玉缀便收了声,冲玉露使了一个眼色,玉露住了嘴,这才看见萧如初不知何时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待回了唐府,已快到正午时候了,萧如初回了明清苑,因为病未全好,卯时便起了,又是爬山又是拜佛的,折腾了好半日,便觉身子有些困乏,趁着午间,去东厢睡下了。
玉缀伺候着她睡下之后,出了东厢,便见吹绿与疏桐两人在院门口说话,见她出来,疏桐立刻招了招手,唤道:“玉缀姐姐,能否过来一下?”
玉缀见了,果然过去了,问道:“可有什么事情?”
疏桐踌躇道:“今儿是初一,五月的头一天。”
玉缀微微一愣,好似被提醒了什么,道:“该去领例银了罢?”
疏桐连忙道:“正是呢,从前都是李嬷嬷去领的,一共五两银子,拿回来便放在耳房中备用。”
吹绿冷笑一声:“那老虔婆,只怕都装自个儿兜里了。”
玉缀想了想,道:“那倒不必管她了,人已经交给了正房大院,该如何处置,我们再插不了手了。”
吹绿闭了嘴,玉缀又道:“此事我知道了,每月除了例银,还有旁的么?”
疏桐回道:“除了例银,每季度的第一个月第一日,库房那边都是有分派东西的,各个季节的布匹,还有茶叶这些物什,冬日分炭,夏日分冰,不过眼下还不热,等到了七八月份,才有冰来。”
玉缀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你提醒。”
疏桐忙不迭道:“玉缀姐姐客气了,这是咱们应当做的。”
玉缀笑道:“方才我们回府,路过东市,见着有人在卖盐水嫩豌豆,小姐让我们买了些,放在灶屋呢,你们可以去吃一吃,待冷了便不好吃了。”
疏桐两人道过谢,便都往前院去了,玉缀又唤来玉露,让她伺候着萧如初,自己便往正房大院那边去了。
没多久便到了正房大院,从侧门进去,便是一个大院子,里面人来人往,靠墙壁堆着一排大酒坛子,几个小厮正在卖力往库房那边搬,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妇人,叮嘱道:“都当心着点儿,倘若摔打坏了,仔细你们的皮。”
那几个小厮听见了,连忙放轻了手脚,但是酒坛子又太重,便有些承受不住,皆是弓腰驼背,好似一只虾米一般。
玉缀上前对那妇人见礼,道:“阮管事好。”
那人正是正房大院的分管事,见了玉缀,道:“原来是你,我还道你们今日不来了呢。”
玉缀赔笑道:“今儿随三少夫人一早便去大悲寺拜佛上香了,来得确实晚了些,还请阮管事不要见怪。”
那阮管事想想确实有这么回事,便道:“还有这档子事,行罢,你随我来。”
玉缀跟着她进了屋,里面正有几个丫鬟们在清点物资,阮管事去了里间一趟,回来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因念道:“五月一日,明清苑取,例银三两,水波绫两匹,素雪绢两匹,龙井一罐。”
她念毕,便有小丫鬟捧了布匹过来,放在桌上,又添了一个小罐子,里头装得约莫就是龙井茶叶了,玉缀愣了一下,才问道:“敢问管事,每月的例银不是五两么?”
那阮管事眼皮子掀了一下,道:“那是别的院儿。”
玉缀不由皱了一下眉,道:“这有什么不同?”
阮管事爱答不理地道:“你摁个手印儿,拿走罢。”
玉缀低头看了看那几匹布,质量看上去都是不大好的,拿手一摸,做工粗糙便算了,甚至有些地方还起了线头,两端边角都染了些许污垢,不知是哪一年的压库房的布,这回扔给她们明清苑了。
玉缀心中不免有些气,皱着眉道:“恐怕别的院儿份例也不是这样的罢?”
闻言,阮管事笑了一声,并不搭理她,只是指挥着那些丫鬟们:“手脚都麻利些,拖拖拉拉的做什么?盘点东西,怕是天黑了都盘不完,没吃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