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初垂着眉眼,细声道:“夫人说的是,如初记下了。”
柳氏敲打完毕,语气转为欣慰:“我第一次见你,便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见多了人,想来是不会看走眼的,日后在府中,万事都要恪守本分,不要给人留下话柄才是。”
萧如初自然应下,柳氏便又道:“既然正房大院发了话,那明清苑的修整花费,我稍后也着人给你递过去,从前这事儿都是正房大院那边安排下去的,如今头一回给到我这里来,便闹出了这种事情,哪边都不好看,稍后你去了正房大院,说话还得小心些,昨儿个那么一场,老太太怕是心情不好。”
柳氏说罢,便推说昨夜没睡好,身子困乏,萧如初顺水推舟告辞了,待见着她出了小厅,柳氏吩咐一旁的绿梅道:“待会着人把银子给她送回去。”
绿梅应下,自去安排不提,却说萧如初从东跨院出来,接下来要去正房大院请安,玉缀有些紧张地小声问道:“这便过去么?”
萧如初看了看天色,道:“正是这个时间,倘若再不去,只怕又有得说道了。”
玉缀也是见过老太太的,萧如初每日里请安都是带着她去,她琢磨了一会,觉得若是换了自己是萧如初,怕是这会不太敢去那个院子。
不知怎么的,玉缀觉得正房大院总有一股子怪异的气氛,让人精神紧绷,片刻不得自在,进去之后只想快快退出来,便是东跨院也比那儿来得好。
虽然这样说,但是正房大院不能不去,萧如初与玉缀两人说着话,便往那边去了,今儿天气还不错,虽然不见太阳,但是好歹没再下雨了,游廊外种了几树梦冬花,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鹅黄的小花簇拥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开着,引来蝴蝶蜜蜂飞舞,一派勃勃生机。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正房大院门口,萧如初才至门前,一名小厮便出来道:“三少夫人,老太太今儿身体不适,起不得身,这两日都不见人了,您还是回罢。”
萧如初点点头,道:“那就烦请你帮忙向老太太问一声安,待过几日,我再来请安。”
那小厮连忙应下了,看着两人回转往西厢院子去,这才再次进了宅院,老太太的贴身丫鬟流萤正在小厅前站着,接过一名小丫鬟递来的热水,见了他去,便随口问道:“人走了?”
小厮道:“走了,说是让帮忙问老太□□。”
流萤听了,便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罢。”
她说着,端着热水去了后院,一名小丫鬟躬身端着那金丝绞的鹦鹉架子,老太太正坐在石凳上,伸手逗那鹦鹉吃食,精神矍铄,哪儿有半点不适的模样?
流萤过去伺候着,老太太逗完了鹦鹉,又喝了一盏茶,才慢吞吞地道:“走了?”
流萤答是,又把萧如初的话说给她听,老太太哼了一声,冷笑道:“听她问一句安,怕是要折寿。”
流萤没答话,老太太擦了手,把帕子往盆里扔了,语气沉沉道:“都是一群讨债鬼,早早死了清静。”
没说谁是讨债鬼,也没说谁早死了清静,听了这话,流萤只是弯了腰,动作愈发缓和,并不敢插嘴接茬,只是声音轻软地道:“老太太别气坏了身子才是,不想见,便不见他们,您是长辈,在这府里头是最大的辈分儿,说出一句话来,那分量是谁也比不过的,何必与晚辈们置气。”
这话听得老太太气顺了不少,想了想,又叮嘱道:“这几日谁来请安都不见,可让我多顺心过几日罢。”
流萤连声道:“奴婢记下了,老太太放心便是。”
第19章
待到第三日,便是萧如初回娘家归宁的日子了,玉缀和玉露几人一大早便忙活起来,又是伺候梳洗,又是收拾行李的,疏桐并吹绿两人在院里听吩咐。
因她们回去这一日,匠人仍旧是要来修缮房屋的,今天是最后一日,待翻过瓦片,门窗上了漆,便就差不多了,玉缀叮嘱得格外仔细,哪些东西能动,哪些东西不能动,事无巨细,都一一地说了,疏桐吹绿两人连忙记下。
待玉缀吩咐妥当,玉露伺候萧如初梳洗也毕了,待出得门来,玉缀在院子里笑道:“小姐今儿这一身真是好看。”
玉露得意笑道:“可不是么?我特意挑的。”
玉缀不由取笑她道:“你邀什么功?该说小姐的手艺好才是。”
萧如初今日穿了一身齐胸襦裙,樱色的对襟上襦,蔷薇色的下裙,裙角处开着一簇牙白色的梨花,领缘处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玉缀瞧着瞧着,又是欣慰,又觉得心酸,说出来怕是没人敢信,这漂漂亮亮的裙子是她家小姐亲手给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