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雨浓恍然大悟:“这事情我倒是听姑父他们谈起过, 只听说什么扣船之类的,原来说的就是那些船?”
听了这话,萧如初不由看向身旁的唐怀瑾,他的面孔上原本没有什么表情,见她目光看来,似有所觉,两人对视片刻,他便笑了起来,眼角微弯,唤了一声:“夫人。”
萧如初道:“你去找了师公子?”
唐怀瑾想了想,如实道:“这事情,他说自然比我说要管用的多。”
这是自然,直到前些日子萧如初才知道,师家兄妹并非普通的商贾之家,但是她没有多问,一来觉得会有攀附之嫌,二来,她与师雨浓之间的交情,并不会因为她的家境而会有些什么改变。
这事情在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船上的管事已经在上面吆喝起来,招呼众人上船了,他们得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出发,以保证六日后能准时抵达洛京的码头。
来时师雨浓晕船,整个人都精神恹恹,好似一棵病白菜秧子,回去的时候,不知是用了萧如初给的香囊,又或者她已经稍微习惯了坐船的缘故,整个人倒是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精神百倍,生龙活虎,倒叫师景然又开始头疼起来,恨不得把她打晕了才好。
直到六日后,船终于抵达洛京的码头,时至下午,夕阳西斜,但是余温犹在,热气蒸腾着,令人十分不舒服,码头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有卖茶水的小摊,有满头大汗的搬运工,也算得上是热闹非凡。
天色不早,坐了数日的船,各人都有些疲累,萧如初一行人辞别了师家兄妹,便准备回唐门,天色渐渐暗下来,再次踏入洛京城内,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一如往日熟悉,只是没有了随处可见的依依杨柳,也没有了纵横的护城河,洛京仿佛一个静默而坚毅的人,静静地伫立于此。
远远便能看见了唐府的宅门,不知道为什么,萧如初心里突然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来,就仿佛当初她出发的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
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萧如初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或许是原本因为坐船时间太长的缘故,她的精神有些疲累,隐约觉得头开始疼起来。
唐怀瑾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伸手扶住她,关切道:“夫人,怎么了?”
玉露也有些紧张道:“小姐?”
萧如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尔后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感,道:“刚刚只是灰尘吹迷了眼罢了,我们先回去吧。”
一行人进了唐府,两个门房正坐在那里闲磕牙,见了人来,连忙起身,道:“三少爷和四少爷回来了。”
唐怀瑾点点头,唐怀瑜却看见了什么,惊奇地挑起了眉,指了指旁边的廊柱,道:“这是什么?”
萧如初几人看去,果然见那廊柱上悬挂着一面铜镜,正对着大门口,昏黄的铜镜面上映出些模糊的影子,看不太真切。
那两人支支吾吾,唐怀瑜乐了:“这又是哪个高人来作妖法了?”
其中一人连忙道:“四少爷,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啊!”
另一人也跟着道:“四少爷,千万不能这么说。”
唐怀瑜嘶了一声,愈发好奇了,他拿着折扇指了一人,道:“那行,你来说说,这挂着一面铜镜是要作甚?难不成又是闹鬼了?”
那人一双眼睛环顾片刻,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道:“前阵儿府里出了点事,老太太又请了高人来看,说是要挂一面铜镜在门柱上,辟邪。”
“出了事?”萧如初忽然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那门房见了他,眼神不由闪烁起来,萧如初心头那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了,她微微蹙起眉,道:“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这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那门房犹豫着道:“是死了人,还不止一个,唉……明清苑死了一个,定惠院也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是在祠堂做事的……大伙儿都说……都说又闹鬼了呢。”
玉缀低呼一声,萧如初呼吸猛然一窒,手心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她的语气略微颤抖着,像是没听清楚似的,又问了一遍:“你说……明清苑?”
正在这时,她的手背微微一暖,萧如初这才惊觉,这么大热的天气,她的手竟然凉透了,耳边响起唐怀瑾沉稳的声音,道:“夫人,你别急。”
萧如初恍然回神,轻轻松了一下手掌,然后将他的手指捏住,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稍微的安心。
那门房打开了话匣子,说话也流畅了许多,絮絮叨叨着道:“您们最近不在府里,不知道也是正常,祠堂那边死的是一个小厮,他也是可怜得紧,听说他妹妹之前死在花园的荷花池子里头,唉……也是苦命人……”他说着,顿了顿,才迟疑地看着唐怀瑜道:“他……从前似乎是在……四少爷的院子里头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