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心尖上站满了我的小号(96)
江老翻着白眼:“昨晚不是都已经看过了?或者世子教教老夫,怎么隔着一层纱动刀?”
秦如轲挂起微笑:“我不通医术,所以今日刀针药汤全仰仗江老安排,我不敢指手画脚。只是阮小姐娇贵,又正是脆弱的时候,江老务必收起脾气,行动话语间客气些。”
先礼后兵,他又道:“否则,阮小姐伤了心,我也难过,若是怏怏成疾,不能及时派遣亲信去南疆……”
怏怏成疾?他也真能胡说。
江老不耐烦道:“放心吧,医者仁心,老夫的病人老夫自有分寸。”
阮云禾自己揭下面纱,露出斑驳的面容。
秦如轲一滞,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避免一直盯着她。
“阮小姐,躺下吧。”江老瞥了一眼身侧碍眼的世子,“世子,你站远些,挡着光了。需要递东西的时候我会叫你。”
秦如轲不情愿地站远,忽听阮云禾来了一句:“江老,这疼吗?”
江老无言良久,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动刀子的事,你说呢?”
秦如轲重重咳嗽一声。
江老一顿,咬牙温声道:“阮小姐,疼是难免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你可以先喝一碗麻沸散,便能减轻些疼痛。”
阮云禾倒不是怕,她只是讨厌疼痛,尤其是疼在脸上。
她支起身子,端起麻沸散送到唇边,又突发奇想道:“如果喝蒙汗药,睡过去,会不会好些?”
江老被她一气,厉声道:“胡说什么!是药三分毒,怎么能胡乱喝!”
秦如轲又是一阵清嗓子。
江老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阮小姐,不是老夫有意让您疼。蒙汗药功效过重,易伤身,麻沸散已能减轻七八成的痛意了。”
阮云禾看他的样子好笑,突然觉得,被当成个易碎的瓷器轻拿轻放感觉也不错。
她灌下一碗麻沸散便躺下身子,眼前逐渐模糊,能听得到耳边叮当的刀针碰撞声,闻到空气里弥漫的各式药味。
江老在一旁细心地检查她的脉搏,又拿过布巾沾上酒水,擦拭她的全脸。
冰冷的刀锋划过肌肤,刺骨的疼痛让她皱紧眉头,麻沸散终究是起了效用,虽然刺痛,尚且可以忍受,面上一片热意融融,隐约有些液体流淌,又很快被擦拭干净。
听着耳边江老和秦如轲小声的交谈,她突然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不管自己的伤疤究竟能不能祛除,她都能感觉到,那个夜晚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面上没有紧紧捂着的湿热厚重的棉絮,耳边不是在静夜里格外明显的火折子声,秦如轲就在身边,荷霖在外间,他们为她忧心为她欢乐,她会摆脱噩梦,摆脱……
疼痛愈轻,阮云禾慢慢沉入睡梦里。
再睁眼时,荷霖正守在床边,听到她的动静,连忙问她饿不饿。
阮云禾迷茫地看着点点烛火:“什么时辰了?”
“小姐,酉时了。”
荷霖端了水盆来给她净手,阮云禾忍不住低头看向水里的自己,脸上裹了一层层的白布,看不出什么。
荷霖笑道:“小姐别急,这伤处恢复还要些时日。不过神医说了,您的伤疤很好处理,等拆了布条就能和从前一样了!”
荷霖以前在小姐院子里做三等丫头的时候,不常见小姐,偶尔匆匆一眼都要被晃得心神恍惚。小姐谪仙一般,冰肌玉骨,云髻峨峨,双目顾盼生辉,眉宇间的风华是她从未见过的。
小姐如今眼见着可以恢复容貌,她自然也跟着高兴。
阮云禾有种不确定的恍惚感,也不知是麻沸散的遗症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脸能好。
荷霖见她发呆,轻轻一笑,便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鸡汤:“小姐快把这个喝了吧,神医嘱咐的,还热着呢。”
阮云禾舀了一勺鸡汤吞下肚,是熟悉的鲜美味道,顺口问了句:“世子呢?”
“好像是有事,申时就走了。”
阮云禾昨晚想了一夜,圣旨放在自己手上危险,若是交给秦如轲,或许反倒是个助益。只是阮云禾终究还是犹豫,秦如轲这些日子忙碌着,不该分心管此事。
眼下阮玉瑛追紧不放,阮云禾也不能由着她乱来。
“荷霖,咱们明日回阮府,不能总是让惠娘应付,我担心阮玉瑛有什么旁的歪点子。”
荷霖应了声,对着烛火理了理阮云禾的黑色帷帽,又侧过头问:“那要带上神医吗?他说小姐这几日都要服药的。”
阮云禾摇摇头:“他不会去京城里的,且让他开了方子,我照着抓药就是。”
——
同日,三皇子府。
庭院里月色如水,三皇子妃何氏站在房门口,看着阶下树影,眸中似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