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火葬场了吗(22)
“晌午的时候,燕王府的人来过。”
少女一愣,火气上来。
“楚凭岚没死在济州算他捡回一条狗命,还有胆子来这里丢人现眼?”
本就不待见的人恰逢上特殊的日子,她的嘴上更不客气。可是骂出来之后她又收了一瞬间的脾气,转而警惕起来。
“他想干什么?”
陈国公叹气:“他惦记你姐姐未出嫁,不能入陈家的祠堂……”
“让他去死!”
陈秉柔猛地站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的背影和白发。未曾出嫁不能入祠堂不是今日才知道的事,但是他们照样每年烧香供奉。
楚凭岚是什么意思?
想娶她姐姐的牌位入宗庙么?
阴险龌龊,狡猾小人!这样卑劣的念头想想也就算了,非要在今天这个日子说出来恶心她吗?她发誓,只要有她在一天,就绝不可能把姐姐的牌位给他。
又气又急之下,她甚至忘了那个未出口的问题。
听着身后摔门而去的声音。
陈国公低下头,他跪在蒲团上无声地流泪。
——如果不把这个牌位给出去,等到龙椅上那位转过头来想起,就不是这么容易收场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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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零零星星下了些小雨,等到傍晚时分,雨就下的更大了些。
陈秉骁独自一人,身侧没有小厮和玩伴相陪。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发高高束起,穿着绛紫色的袍子。这样的衣服放在别人身上只会觉得妖异古怪,但是陈国公家众星拱月中长起来的人是撑得起来的。
他沉着脸,用力抽打着身下的白色马匹。
马儿像疯了一样向前跑去,身旁景色迅速飞逝,他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远处路边凉亭中坐着的人。
她穿着淡色的裙装,不同于他姐姐今日的那身白裙——让人看了只觉得心中压抑哀忸,这身浅黄色的衣裳像幼鸟羽翅上毛茸茸的背毛,显得人温婉极了。
他缰绳收的太狠,马儿嘶鸣瞬间抬起前蹄,他趔趄着傻笑了一下。
“如今雨下的大,姑娘可容我进去避一避?”
那个姑娘被方才的马儿惊动转过身来,看到他笨拙的样子微微一笑。
“这路边的亭子哪有归属,公子进来就是。”
看着她温柔的眼神,陈秉骁挠了挠头——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终于有了害怕的事——他怕面前这犹如山雨钟灵毓秀化作的神仙姑娘嫌他蠢笨。
他坐在她的对角,看着她微微蹙眉向远处的山中望去,谨慎开口:
“姑娘独自前来,可是要上山?”
挽禾愣了愣,点头。
今日从国寺归来后天色尚早,她不想回到那让人心生惧意的春熙殿,于是支开了下人想着来看看林奇。
不想行至半途雨便下大了。
美人神色倦倦,陈秉骁一时间也不敢细问。
瓢泼大雨下山林间景色朦胧,旷野中唯有她一点颜色。少年原来最不耻自己那没出息的友人爱看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毕竟出身王宫有什么好颜色未曾入眼?
可是如今见到她——倒是真应了那些俗套的故事。
“小子是陈国公家的次子陈秉骁,姑娘是…?”
挽禾垂眸,她笑笑:“我不过是山中农家的女儿,哪有什么名姓。”
少年眸色失望,却也知道自己唐突。
他说:“我的马儿脚程快,不如送姑娘一段?”
他并未有被搪塞的气馁,反而看着外面的大雨在真心为她着想。担心若是再等下去,便天色已晚,山路难行。
挽禾看着少年真挚热诚的眸子,不知为何有些心悸。
鬼使神差地,她说:“劳烦公子。”
等挽禾来到那间林中小屋时,“林奇”正坐在烛火旁,他的银牙咬着一卷纱布,另一只手迅速熟练的缠绕。他的表情太过轻松平静,下意识让人忽略了他脖颈上滑落至胸膛的汗水。
小麦色的肌肉微微紧绷,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暴起。
美人愣了愣,连忙背过身去。
“有人送你?”
他想必早已听见了那马蹄的声音,并不奇怪她的到来。
挽禾红了脸,他既然知道她会来为何不早早穿好衣物。可是闻言还是轻轻说:
“是路上遇到的好心人,自称陈国公府家的少爷。”
哐,
桌上用来浇在伤口上的烈酒被无意打翻,挽禾转身看到这一幕也顾不得什么,连忙低着头帮忙收拾。
等她在抬起头时,错过了楚凭岚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
“…他身边还有无别人?”
挽禾措不及防又看到了他,这次连那精致盈白的耳垂都染上了薄粉。
她摇摇头:“只有他。”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他倒说过有一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