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火葬场了吗(11)
那双手攥在她的脚踝上,挽禾呼吸都变得轻缓了起来,生怕惊扰了什么。
突然,一阵钻心的刺痛。
美人忍不住闷哼出声,眸中一瞬盈蕴了雾气。
楚凭萧很快将她揽在怀中,“抱歉,是孤失了分寸。”
但是诡异的,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自责,反而有种淡淡的笑意……和兴致勃勃?
这样的想法让美人吓了一条,本能的,她没有喊痛——而是将呼吸放到了最轻。
马车中又陷入了安静。
挽禾看着窗外飞速逝去的景色,死死抓着裙摆的飘带,好像溺水之人挣扎着找到唯一的浮木。
「国师大人,求您将这封信交给他。」
「好。」
楚凭岚……求你不要去济州。
如果命中本无缘分,至少不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楚凭萧捏住她的下巴,似乎在惩罚她的不专心,凑近她的眸子道:“孤今日、明日……往后都去熙春殿陪你。”
男人声音暗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挽禾强撑着勾了勾唇角:“得夫君爱重…妾身欢喜不已。”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
“只是挽禾有伤在身,恐怕不能侍奉周全。不如殿下去邹姐姐那里,替妾身看看斌儿。”
她笑的腼腆:“说起来,我也算他的嫡母。”
太子的眼神暗了暗,十指相扣将她抱在怀中,像抱一个顽劣的孩童一般轻松随意。
“伤未好全,孤不碰你。”
挽禾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却在对上对方幽深的眸子时惊慌地垂下眼来。好在楚凭萧只是笑着,并未说话。
第二日一早,
平儿白着脸替挽禾梳洗。经过昨夜男人的许诺,美人心安不少,于是难得主动开口:“天气炎热,你是不是累坏了。”
平儿哆嗦了嘴唇,好像天都塌了下来
哑着声音说:
“邹氏殁了。”
第5章
桌面上用来净手的铜盆翻落在地,里面装着的玫瑰花瓣随着水流大股大股地涌开,此刻却无人在意。
挽禾的手还搭在那根凤钗上,她纤细的指尖徒劳尝试几次终究未能拾起。
美人的掌心中硌了冰冷的珠饰,金线穿的珠子顶的人心慌。
昨日还好好的人,今日就无声无息地死在后宅之中。
侍女扶着她去了后院,来来往往的人皆素面颔首,安安静静却异常利落地处理着一切。
她偶尔和那些平静的眼神对视,心中便更为不安。
抱着小殿下的嬷嬷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默默跪下叩首,未曾言语。
挽禾指尖发麻,她想蹲下身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和昨晚的……她不敢再想了。
嬷嬷的身子抖了起来,平儿也跪了下去。挽禾缓缓转身,穿着朝服的太子殿下带着侍卫归来,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颇为讶异。
他快步走了过来,紧紧揽住挽禾:
“吓坏你了。”
他的声音那么平静,甚至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与他同床共枕十年、为他生儿育女的姬妾死了,他却在问她有没有吓坏。这样细致入微的体贴不仅未曾打动她,反而让她毛骨悚然。
还未由得她说话,楚凭萧身上那让人恐惧的违和情绪渐渐消失,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哀伤。
某一瞬间,挽禾觉得或许是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让她过于紧张。下一刻,
他的眉眼低垂:“可惜……”
——他在…可惜什么?
邹氏的院子中蒙了白色的绢花,萧斌年龄尚小,小到不足以知道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他拽着奶嬷嬷的袖子,不断央求着见娘亲。
白茫茫又安静的一片让挽禾头疼,楚凭萧扶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殿下…邹姐姐……”
楚凭萧露出疲惫又烦闷的神色,耐心道:“方才人多眼杂,也不便多说。邹氏觊觎正室之位已久,只盼有朝一日能让斌儿成为嫡出。你入府后自然断了她的念想。”
“她性子刚烈,一心为了孩子。于是出此下策……”
他叫人拿来一封邹氏的绝笔,里面字字恳切请求挽禾代为抚养萧斌,求她视他为嫡出。
挽禾捏着那封信,一字一字地看。
看到最后,她坐在原位,许久没有出声。
“糊涂啊……”男人惋惜的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她入府,邹氏失宠,萧斌出身没了指望,恰好昨日她奉茶时还请求……
不对。
不对。
奉茶时邹氏未必没有私心,可是她所求的是恩宠并不断绝,这样一个视男人的宠爱为天的女人怎会轻易赴死?她这个嫡母再好,难道她就能放心将斌儿独留在人世间。